“好吵啊!”隔着過道,不遠處的戚爺慢悠悠地放下報紙,“泡妞兒這種事…極具技巧的…再說,也不瞧瞧妞兒緊蹙的眉頭…根本就已判某君出局了!”話音未落,周遭便升騰起一陣會心的鬨笑…
“那您說…該怎麼泡?!”豈料帥哥極不服氣地回敬道,“說得輕巧,切!就好像您僅憑技巧便能得手似的!”
“一百塊!賭一把如何?!就現在…咱倆換座位!待飛機落地之前,我定能博得美人香吻!”頓時,附和起鬨聲四起!
“想不到,您還有這般不着調兒的模樣!”許久,阮秋瞥了眼身旁的戚爺,篤定道,“我定不會順您意的!”
“然而,你姑姑阮芽…卻比你大方得多!初見,于飛機上,我便使了這番手段,趕走了她身旁的帥哥…某一剎,毫無徵兆地,她…無限熱烈地深吻了我的脣舌…從此,她便盤踞於我那再無人可至的愛情聖峯…不可更改…不可取代!”
沉默…長久的沉默中,氣派儒雅的熟男陷入了無法自拔的愛的回憶…
“你…膽子好大啊!傾城絕代的花季少女,隻身一人去往夏威夷旅行,而且,居然敢於碧空之上,吻一個此前從未謀面的滄桑熟男!”
“我…此前…見過你的照片呢!”
“撒謊!我…向來不喜歡照相的!”
“你纔是撒謊呢!若不喜歡照相,會娶攝影師做太太嗎?”
“你怎麼可能知道…”
“聽說…兩年前,她在拍攝一組有關登山主題的照片時,因登山繩斷裂而意外墜崖…猝然離世…此後,你便厭惡了拍照這件事…”
“你究竟是誰?!”
“猜猜看!若…猜對了,我將送你一份甜蜜大獎!”
“我極不喜歡誰人提到我亡妻時,臉上居然還掛着甜蜜的笑容!何況是若你這般清澈的小屁孩兒!”
“我今天剛滿18歲!且剛剛吻了足足暗戀了兩年的熟男!”
“你是阮芽?!”
“哈!我就知道…我愛的男人怎麼可能是個笨蛋呢?!”
“不難猜的…我們的圈子…並不大!”
“你…幹嘛嘆氣呢?!”
“沒什麼…只是覺得你們阮家雖家道中落,然仍是圈子裏極有名望的香門第…怎麼就出了你這種極不安分的…”
“16歲時,不經意瞥見親哥夾在頁裏的一張合照,對某君一見鍾情!18歲生日當日孤身旅遊,竟心想事成,邂逅那人,吻了那人,愛上那人…以上種種,便算是不安分嗎?!”
“再過十年…你回想今日之言…會羞得活不下去的!”
“我管不了那麼遠!不如…今日,此時,我們也賭一把!給我十天…與你獨處的十天!若我們沒有發生愛情…我便決絕而徹底地從你的世界消失掉,不留一絲痕跡!好嗎?好嗎…”
“還…好嗎?醒醒…戚爺…我們快到了!”
戚雄業慢慢睜開眼睛,凝望身旁的阮秋,喃喃道,“小芽兒…對不起啊!我…不該招惹愛情的!”言畢,一滴清淚滑落,殺得眼睛生疼,進而,牽扯出靈魂裏的萬般悔意!
“謝謝你的一百塊!有緣再見!”機場外,贏了賭局的帥哥快樂而單純地笑着,走遠了…
“有時…做個笨蛋也挺好的!”戚爺凝望那漸漸模糊的青春背影,露出難得一見的會心笑容…
“久等了…”圓潤而充滿磁性的男聲入耳,與鐸爺的聲音驚人的相似,只是,少了些江湖世故,多了些世外桃源裏不問世事的灑脫與桀驁…
“子亮…”阮秋輕呼,卻不知接下去該聊些什麼…
“對我而言,你算是久別重逢的舊相識…而對你來說,我是隻聞其聲而不曾謀面的陌生人…所以,不必勉強着找話題…本也就沒話題!”與鐸爺相貌驚人相似的美男周身散着夏威夷男人特有的陽光與直率,“我爹也真是的…要麼一年到頭不搭理我,要麼一來電便是讓我收留大號的麻煩!”他挑眉淺笑,像極了玩世不恭的胥馳…
胥家的爺們兒…真是驚人的相似!阮秋於心中暗歎…
“聽賢侄這意思,我家錦然也是你爹硬塞給你的大號麻煩嗎?!”戚爺面露不悅,“每次見你…皆是一幅沒長進、不知禮數的慫樣!”
“哎呀!戚爺,咱別站在毒日頭底下聊天了…秋兒這般白皙羸弱的,經不住的!”胥子亮伸出纖長美手,開了車門,“先去看看aunt,隨後回家安頓好,憑您怎麼罵…反正我和胥馳皆被您們罵慣了…”說罷竟頑皮地笑起來…
連笑聲…都如此相似!阮秋一愣,轉而感慨遺傳之玄妙…
“aunt…”在一傢俬人開辦的綜合保健管理中心裏,再次見到周錦然,阮秋頓覺恍如隔世…
她,雖不施粉黛,憔悴瘦弱,卻美麗依舊,甚至添了些不染凡塵的脫俗氣質…
“秋兒…你變得更美了呢!”錦然輕撫阮秋捲曲的髮絲,柔聲道,“你們個個安好,唯獨我家楚楚遭了難…年紀輕輕便枉死了…”
“別說了!”戚爺微怒喝止,轉而迎上去擁抱愛妻,“我這做爹的都放下了…你…說白了不過是繼母…爲何總拿此事來慪自己?!”
“我知道自己只是外人!所以不管多努力,也換不來你們戚家人的半點兒真心!也許…這世間,誰的真心我也換不來!我不明白爹孃爲何要賜我這命…時時處處遭人嫌棄,一世不得誰人的真心疼惜!”錦然越說越氣,全身竟不自覺地顫抖起來…
戚爺遂跟着緊張起來,邊輕撫美人的後背,邊安慰道,“好了…是我不好…說錯話了…竟惹得你這般不痛快…快別鬧了…你向來知達理、貼心順意的…不是嗎?再說,我…年紀也大了,日後還指望你照應着呢…”
不久,錦然安靜下來,倦倦地睡去…
從未想過,戚爺,還有這樣溫柔的姿態…阮秋靜望着安守在錦然牀邊的戚爺,一時心酸不已…
不是說,一生只愛姑姑一人嗎?如今,見他對眼前的錦然,也似充滿深情厚愛呢!所以說,男人,皆是不可信的!想到此處,她蹙起眉頭,扭身便走,不願再多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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