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從醫院歸來的身心疲憊的阮秋竟毫無睡意…
那一場不堪回首的風花雪夜,並沒有開花結果…
阮秋釋然嘆氣…還好,她依舊是那個宿命般的孤獨之客!
她停了筆,放下記錄流浪生活的第n本阮秋日記,用纖長白皙的手指撥弄着復古檯燈上墜着的水滴形紫水晶掛飾,出神地看着那柔媚的顆粒搖曳着,搖曳着…並和着昏黃懷舊的柔光,不時地折射出無限優雅的若紫晶華羽般的好看光色…
“叮!當!”
忽然之間,不知是虛幻還是現實,兩聲分明脆響劃破夜之靜謐!
那是阮秋生命中再熟悉不過的打火機的開蓋聲!
她猛地站起身,惹得本是靜止不動的圓滾滾的鋼筆滾動起來,“吧嗒!”它頃刻落了地…
阮秋定了定睛,環顧四下,並無異常!
於是,她復又嘆了口氣,揉了揉晴明穴,緩緩俯身去拾鋼筆,莫名的,她瞥了眼臥房的門,清晰地,她看到從門底部與地面間相隔的窄小縫隙裏,詭異地劃過了一道暗暗遊動的影!
“啊!”她尖叫一聲,驟然躍起撲向大門,“啪嗒!”她麻利地開了鎖,奮力拉開門衝到昏黃燈光點綴的奢華而靜謐的走廊上…
無人!無聲!
“阮秋!”倏忽之間,一道閃電襲來,頃刻便將阮秋緊緊擁抱住!
“不怕!哥在此!免你災禍,安你心緒…直到永遠!”羅豐沙啞而富有顆粒感的柔聲入耳,漾起阮秋心上無限溫暖與幸福!
“啊!啊!”驟然之間,撕心裂肺的慘叫聲徹底撕裂了夜之靜謐!
“胥馳!是胥馳!”阮秋的心莫名間揪得厲害,幾乎令她昏厥!
“蕭山!你妹子在此!你只管護着她!呆在這裏別動!”沙沙澀澀的磁音盤旋於整條長廊上,剎那間,阮秋感覺緊迫而溫暖的環抱瞬時被鬆開,頃刻又被令人窒息的大環抱再度包裹住身子!
“別怕!別怕!”蕭山貼耳喃喃,然而,他健美強壯的身子卻在不由自主地戰慄!
“哥…胥馳他…”阮秋一陣眩暈,無意識地喃喃…
“到了此時,你心裏還惦記那混蛋幹嘛?!”蕭山雖嘴上咬着恨,卻不由自主地失控抖了音…
“胥馳!胥馳!”
相隔不遠的房間裏,傳來心痛至極的沙啞呼喚!
進而,偌大的鐸鞘莊園如從噩夢中驚醒般強烈震顫着!
“你別亂動!我會搞定的!”羅豐吼聲烈烈,“醫學博士的助理難道會不知道肱動脈在哪裏嗎?!”
“胥馳!振作些!”
“兒啊!斷指呢?!哪兒去了啊?!”
“大哥!別慌!別怕!咱們可都是學醫的對吧?!更何況我認識這附近醫院裏顯微外科技術最精湛的醫者!定能再植成活,恢復功能的!”
阮秋再也聽不下去了!她不知哪裏來的力量,竟猛地衝破了蕭山緊迫至極的環抱,跌跌撞撞地朝此時此刻那片混亂的核心狂奔而去!
“啊!”那是孤獨客深感無法承受的血淋淋的畫面!
血泊之中,是左手包裹着厚厚紗布、左臂上部重重纏繞着寬布帶的虛弱胥馳!
他身旁的窗臺上,明晃晃的,有一把傳統而冷酷的、足以剪斷比拇指還粗壯的大衛杜夫的雪茄剪!
“秋兒!別看!你先出去!”蕭爺衝上前,欲攔住阮秋…然而,當一個人不顧一切地專注於某種強烈的心念時,便是無人可擋了!
“胥馳!胥馳!”她渾身戰慄,緊緊擁抱着慘不忍睹的胥馳,“混蛋!不準死!既厚顏無恥地喫過了我…不付清了賬…便休想撒開手耍賴!”
“快滾出去!別添亂!”胥馳虛弱喃喃,“沒見我正緊壓着手腕兩側的橈尺二脈嗎?!大爺還沒活夠呢!豈會爲了喫你這頓極晦氣難嚥的土包子便歇菜了?!切!”
此時,凌厲而尖利得似要刺穿耳膜的警笛聲呼嘯而至!
“鐸爺!救護車到了!”
“斷指呢?!那根被雪茄剪剪斷的左手無名指呢?!在哪裏?!”
胥子亮朝胥馳吼道,“你瘋了嗎?!我的王!”
“不知道唉…誰他孃的曉得呢…反正啊…我那根手指…也不打算若你那般…遜屁地被老掉牙的婚姻捆綁上一枚指環…在我看來,那分明就是代表強勢專屬的情感束縛魔咒…切!”緩緩的,胥馳被小心地戴上頸託,移至救護擔架…
“胥馳!你振作些!手指呢?!若你這般的天才,是不可以缺失那根手指的!我不準!你快別瘋下去了!”戚風雲跟隨着擔架,伸出蒼白的、骨節分明的美手,輕撫胥馳汗津津的飽滿前額…
“三弟…我的風雲…若我此番得活…乞求你…求求你…莫要再爲了阮秋…朝我放絕情的狠話了!”
“放心!我不會捨棄你的!風馳山劍客…永遠不會垮塌的!”一滴滾燙的淚,從丹鳳明眸中涌出,劃過細膩緊緻的如仙臉龐,墜入微翹脣角…
胥馳見狀,含着得意洋洋的微笑,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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