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不明白…aunt陳一向厭煩我…然而,她居然會替我解圍!”洛丘辰以極其認真的表情盯着向薄箏…
“我不是她,所以猜不透、悟不出…然而,我要因此而煩惱嗎?!”她放下手裏的時政類報紙,自太妃椅裏舒展柔韌的筋骨,隨即,穿着薄絲襪的雙腳落了地,在花型婉約的地毯上走來走去…
“我想…是您施了我所不知的法術吧?!”不可捉摸的恐懼感在心上翻涌着,然而,他終還是問出憋了半天的一句話!
室內陷入片刻沉寂…
“辰兒…此時,你的願望是娶到真心愛戀的女子…而我的願望是實現你的願望…”
“如果當初…您也這麼想該多好!”
“翻舊賬嗎?!”她的聲音低沉下去,嘴角卻仍蘊着微笑,“如果…當初與此刻…兩個女人同時出現在你眼前…你會選誰?!”
“可惜沒那種如果…”
“所以不要翻舊賬!沒意思!”
說得沒錯!他暗想,她總是對的!這麼多年,她總是試圖替我選出最佳答案…於是我照做了,然而,依然考了個無比爛的分數!這說明什麼?!宿命啊!如今,她又在替我忙活了…我突然很怕!我怕我贏了阮秋,卻仍是答不好餘生這張卷子!可我更怕輸了阮秋,便沒餘生了!
“晚餐已準備妥當…”敲門聲落下,一個綿軟的磁音在門外揚起…
“好的…”洛丘辰機械式地答應着,推門走了出去…
幽深的廊上,他與高大挺拔的摯友相遇,“你今晚打算住這裏嗎?!”他怔怔地問。.biquge
“雖然我在羅利有房產…然而…我確實打算賴在這裏!”不出所料!霍深讓乾脆地奉上洛丘辰最恨的答案!
“怎麼了?”向薄箏跟過來時,覺得氣氛很不對!
“沒怎麼…”洛丘辰彷彿受到了嚴重打擊,頹唐地繼續走自己的路…
晚飯的氣氛始終不好…大家都不知該說些什麼…
“一位曾只想平安無事地賺大錢的新總統馬上就要上臺了…此時,忽然開始留戀即將卸任的那個!”向薄箏淡淡地說…
“也就是說…我們總愛懷舊…”陳嫣幽幽附和,聲音那般細弱柔軟,蘊藏着微微而恰好的嫵媚…也許,那是另一種美,可隨歲月流轉而不斷加深的謎一般的美…
“是我們害怕新總統的不確定性吧…他似乎要將世界引領至極不確定的新時代!深讓…你怎麼看?”蕭爺眼中流露出極爲歡喜的神色…
“新總統僥倖得手,只能說明整個國家已厭倦了慣常的套路,並對改變充滿渴望…無論好壞…國家需要改變!經濟、政治、軍隊、醫療…我們一直在忍受不痛不癢地口號式改革!我們幾乎懶得發問…究竟,這個國家還有沒有出路?!”
“增加軍備就是那傢伙最大的改變!請問那些鉅額資金要從哪裏出?!好吧!也許他是個富可敵國的總統,且他已經和這個國家最有錢有勢的傢伙們同桌開會了…我們姑且以爲他能拿出這筆錢,隨即,藉由戰爭轉移公衆視線與核心矛盾,並再度刺激全部產業鏈!然而呢?!我們終將失去最珍貴的…和——平!”洛丘辰一口氣說完這番話,臉頰微紅,氣息不勻…猛一擡頭,正觸碰到一衆異樣的眸光,好不扭捏尷尬!
“你還能說出這番話…”蕭山會心地笑着,手肘忽而被身側的向雲音輕碰了一下,他頃刻清醒了,清了清喉嚨,又覺得自己沒有戚風雲的智慧,決然道不出什麼補救的說辭,便只得裝成一個貪喫鬼,低頭喫着無味的佳餚,不再做聲了!
“無論如何…國家不會任由新總統顛覆什麼的…那個職位…誰做都一樣!自戴上王冠的那一刻起,他,不再是他自己…他完整地交出他的思想、靈魂、智慧、私心、醜陋、邪惡…他會忘記從前…做全新的傀儡!”陸明春擡眼,自眼瞳裏射出強勢而犀利的藍色光芒,她緩緩環顧四周,如女王品看她的江山與子民!
夜,變得越發深刻之時,蘇大成駕馭的豪車穩穩駛入蕭氏庭院,洛氏母子只得悻悻歸家…
“娘…我有多少勝算?”洛丘辰望着融化在夜色中的燈火通明的蕭家,喃喃問…
“百分百!”向薄箏閉着雙眼,輕撫飽滿的佈滿淺淺細紋的前額,柔聲回道…
“百分百?!”
“是!”
“天啊!娘…”
“所以,我們該找個像樣的酒吧好好喝一杯纔對!”
“夫人…抱歉,我們不能改變歸家的路線!洛爺會擔心的…”蘇大成直視前路,不假思索地拒絕道!
“你總是這麼掃興!”她衝着後視鏡擺了擺手…
“娘…那種地方…我也是不打算再去了!所以…回家吧!我陪您喝,一樣痛快!”
“你…真的改變了啊!我以爲你只是暫時裝裝樣子的!”
“我是真心想娶阮秋的…我會…讓她每天都安心、開心…再和她生個可愛的孩子…男女都好…只生一個就好!我不想讓她太辛苦!”
“若她不想要孩子…或者,乾脆如洛秋水那般根本生不了孩子呢?!”
“娘…那也是沒辦法的啊!我還是會…安心、開心地和她過日子…”
不知怎的…大家陶醉了!愛情…真是神奇的東西!神奇而可怕!可怕卻又充滿希望與力量!
“蕭弟…我只想知道,在你們蕭家…阮秋的終身大事到底是誰說的算?!”與此同時,陸明春也不失時機地與蕭爺於房密談!
“雖然時代早已不一樣了…然而,秋兒並非您女兒那般不顧一切的愛情至上者…抱歉,我說這話並非要貶低您的女兒!”
“你也確實貶低不了陸深晴的!抱歉,我說這話也並非要跟你吵!我是覺得你該直接說——你的秋兒在終身大事上絕對尊重你和陳嫣的意見!何必扯東扯西扯我家深晴?!”
“您說的對!只是如今…您定也看明白了…我們做父母的意見無法統一…我也不能太過強硬地甩一家之主的派頭臉色給太太瞧…畢竟,她,身體不好…我得格外顧念憐惜她!”
“也就是說…目前的態勢是要拖起來看,打持久戰?!”
“您可以這麼理解!”
“我無法理解!”
“那麼…我深感抱歉!如您所料…我的表達能力非常有限!”
“你說這番話…也有可能是想借機下套,以期深入瞭解我與你太太的陳年積怨!”
“絕無此意!”
“若我說…那積怨來自於阮芽…你,還要聽下去嗎?!”
沉默地對視僵持了數秒…
“請您說下去!”他忽然放話!
果然是下套!陸明春暗想!
“好吧…我儘量簡明扼要地說!”她喟然長嘆,徐徐鋪展開陳年舊事…“就在…阮秋即將年滿六歲、尚未離開蕭家的那一年…有一天,阮芽來找我,求我幫忙分析一段胥江鐸博士與她侄女兒的心理訪談錄音…”
“她有沒有說從哪裏搞到了那麼**的東西?!”
“沒說…請不要插嘴!”
他沉吟片刻…
“抱歉!”
他就此安靜下去…
“與你們蕭家一樣…我們陸家與阮家也是世交…更何況當時的阮芽,已歷練成無人可輕易對其說不的智慧女人!於是,我極認真地聽完了那錄音…然後對她說,她的侄女遭遇了相當嚴重的心理虐待!在一段親密的母女關係中,施虐與受虐存在於言語、態度,甚至是情感的依賴與控制關係上…而如何治癒,則需很漫長的過程!”
她停下來,瘦弱的雙臂交疊於胸前,犀利的眸光狠咬着蕭爺無比心痛的俊臉,繼續冷冷道,“阮芽從一開始就挑明說她會將我們的談話內容錄下來…她問我是否介意,我說,不介意!我知道接下來她會怎麼做,然而我還是說了不介意!因爲,我認爲,你無比顧念與憐惜的那個陳嫣…該——下——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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