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孤獨之客 >第338章:無涯迷霧
    夜,將一切變成栩栩如生的魔幻世界。.biqugev雖然月仍是月,星仍是星,我仍只是我自己而已。阮秋靜靜寫着日記,感覺正在書寫一部古老的默片電影。

    忽而,手機閃了一下,有新郵件到了。她擱筆,打開手機,讀那一封帶有圖片附件的信。

    信上只有一字——猜。

    然後她打開照片。深秋雨夜,一起觸目驚心的車禍現場,出現了一把分外醒目的蔚藍色雨傘。雖然雨水模糊了傘下的人影,但可以清晰判定,是位擁有細長美腿的高挑女人。還有!還有那個令阮秋永生難忘的汽車車牌!

    心,噗噗亂跳起來,耳畔,突然傳來陰森恐怖的磁音,“猜,是誰出現在導致阮芽慘死的車禍現場?!”

    猜啊——如魔鬼在獰笑着索命!

    阮秋緊緊閉上眼睛。沒錯!沒錯啊!這就是那起車禍的現場!

    “怎麼了?你在發抖。”一個溫暖的擁抱從背後包裹而來……

    “沒什麼,丘辰。沒什麼……”她喃喃。

    “那麼,睡吧。”他也不敢多問,只是輕輕吻了她的臉頰。

    而此時,她的心雖感動,然而頭腦卻不爲所動地停留在那張照片裏。這是命運賜予她的一個訊號。她深信不疑。這訊號是通道,或者是一扇通向那場深秋雨夜的險惡謀殺案**的——門。

    她一動不動地躺在牀上,除了思考,感知不到其他任何。他靜靜地觀察她,她的顫動的瞳孔,她的迷茫而剋制的表情,她的每一縷深切而不規則的呼吸……他知道她遇到了很大的問題,或者說是坎兒。雖然永遠無法走進她的心、她的思、她的靈魂……但夫妻間的靈犀依然堅固地存在着。對此,他確信無疑。

    “昨晚睡得不好嗎?”清晨艱難來臨,餐廳之內,望着兒子兒媳的艱難表情,向薄箏音色和緩地問道。

    “沒什麼。失眠而已。也連累她跟着睡不實。”丘辰輕聲作答,而秋兒只是跟着笑了笑,沒有做聲。

    “哦,那麼喫過飯,再回去補一覺吧。”罕有地,女王般的婆婆沒有窮追猛打、刨根問底。

    “爹孃,還有丘辰,今天,我想去祭拜姑姑。快過年了……希望大家能理解。”雖纖弱婉約卻又極富**的聲音飽含着對故去至親的情感。

    餐廳裏安靜了十幾秒。

    “去吧。讓丘辰陪着。”洛爺的聲音像頗具年份的紅酒,帶着綿長而玄妙的餘韻。

    “當然,保鏢是必不可少的,也希望你們理解。”彷彿紅酒的餘韻仍未消散,耳朵裏又灌進來婆婆的醒酒湯。

    “理解。”秋兒頷首輕語,“畢竟,我們也是做了爹孃的人了。”這回答令女王般的婆婆非常滿意。

    上午,奔赴corbin小鎮的路上,電臺裏****sarah/connor的t/onest/dance……放掉從前,我們太任性迷惘。現在,代替沒說出口的愛,選擇給你未來,是我最後的愛……

    爲什麼是這首歌?丘辰真想讓開車的保鏢換個臺,然而他知道此時的自己最好什麼都不說,不做……除了陪伴。

    再次來到這個山村小鎮,兩個人靜靜地望着阮芽的墓碑。碑前的薰衣草揚起嶄新的微笑,而那句簡短的墓誌銘,卻似喃喃唏噓——一切如故。

    “我不知道該怎麼說。”阮秋忽然開口,望着丘辰道,“抱歉,老公。我想單獨跟姑姑聊聊。”

    他臉上掛着明顯的失落,不,簡直是傷心透頂,但是點了點頭,走去墓園外等候。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隱私——他自我安慰着。

    “姑姑,該不該放掉只屬於我們倆的從前?!放掉只屬於我們倆的生離死別?!尤其是,我現在,有疼我愛我的老公,有健康可愛的兒子,有既溫暖又真實的家……有我想要的一切!可我還是,不由自主地被您牽扯!即使夢都夢不到您了,卻還是被您死死抓着,抓着……我該怎麼辦?!”她緩緩蜷縮成一小團,在墓碑前輕輕而悲壯地哭泣,許久。

    歸程,保鏢因已被少東家狠狠敲打過,所以不再敢放電臺音樂了。

    我親愛的秋兒,跟姑姑都說了些什麼呢?丘辰實在想問……

    秋兒望着車窗外的黯然退卻的景色,暗暗想,這麼多年轉眼就過去了,姑姑,我對你的想念,卻依然特別強烈!很多情感,越是遙遠,越能凝斂成強烈。

    車繼續往回飛奔,走過一排排在風中搖曳的樹木,走進一團團無涯無際的迷霧。

    “如果想抽菸,就停一會兒,去路邊抽,耽誤不了多少行程的。”她輕而易舉地抓住了兩個菸民想過煙癮的“賊心”。

    於是,車子停在穩妥之地,丘辰與保鏢去車外抽菸。保鏢個子很瘦小,看起來彷彿是被長久歲月風乾了鮮美脂肪的老者。“哎,新來的,別不愛聽,就你這樣的——既不魁梧也不聰明,又似散漫自由慣了……也能做保鏢?!我可真質疑**的眼光。”於是丘辰終於抱怨起來。

    “少爺。我並非傳統意義上的保鏢。”聲音裏有些潮溼、陰冷之氣。

    “所以呢?”丘辰接着問。

    “所以……別耽擱太久,我們趕緊回去吧。”保鏢將丘辰勸回車裏。

    “真是又鬼又滑頭。”丘辰嘟囔着,望向身側的秋兒,見她已依着車窗睡着了,方纔收住嘴巴,又伸出手,將她慢慢攬入懷中。

    “就只是簡單地祭拜?”丘辰夫婦“倦遊”歸來,照例洗漱休息,而向薄箏是歇不下來的,自然就急急召喚保鏢來審。

    “只是這樣而已。太太。”保鏢淡淡迴應。

    “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她擡眼看着自孃家挑選來的體己人,繼續心有不甘地說,“你是誰啊,鬼靈精怪的向太平。居然一絲一毫的異樣也察覺不到?!”

    “不是十拿九穩的,說出來就是困擾太太您,也是給自己找麻煩。我何必呢?!”他還嘴卻是毫不含糊、底氣十足的。

    但是她沒有發出火來。是啊。爲什麼要盯得兒媳這麼緊,緊到把自己也繞進這般複雜而不討喜的固執裏?!

    此時,風,掙脫繚繞的樹林吹進窗裏,惹她平靜地說,“先就這樣……你去歇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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