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喫這麼少?”阮秋的眼神倒是很犀利,“比我喫得還少。”
“哦,可能是睡得太飽,所以現在仍不是很餓。”丘辰躲避着太太的目光,毫無底氣地回覆道。
“那麼,去客廳裏說說話吧。”陳嫣起身,走出餐廳,阮秋緊跟上去,自然而然地扶着**的臂彎,卻冷不防地一驚,手抖了一下。
“是不是覺得孃的手臂細得可憐?”陳嫣撫摸着女兒的手,“所以不要成天節食,若真成了皮包骨頭,女婿和外孫都會怕了你的。”
“怎麼會呢?娘。”丘辰在後面嘟囔道,“不過您勸得也對,如今這世上,能勸得了她的……也只有您了。”
的確如此。阮秋小心翼翼地攙扶着**,感受着那副日漸消瘦的柔弱身子,內心有種說不出的難受。時光走得太快,能守着**的時光究竟還有多少呢?她的神情變得愈發嚴肅,以至於看到其這副樣子的丘辰抿緊嘴脣,再不敢吭聲了。
三個人來到客廳之中,沉默了至少一分鐘,然後陳嫣重起了話頭,“最近山兒太忙了,甚至昨晚都沒有回家,雲音也是心疼他,帶着湯水點心去慰問了。”
“我知道……嫂子也因此不放心您,特地囑咐我過來陪陪您。”
“她呀,真是的。我又不是小孩子。”陳嫣柔聲細氣地念叨着兒媳,面上洋溢着溫存雅緻的笑容。也因這含蘊親情的笑容,阮秋的哀愁得以釋放。
“橋兒……也在午睡嗎?”忽然之間,丘辰找了個新話題。實際上,自第一次抱過橋兒起,他便常常對她牽腸掛肚。
“親家想橋兒了,所以接去疼愛幾日。”陳嫣和藹一笑,“原來你也這麼掛念橋兒啊,不如跟秋兒再要個女兒吧。”
丘辰會心一笑,“我是很喜歡橋兒的,所以會把她當做女兒疼愛。但生小孩不僅辛苦,且對秋兒來說,還有些兇險,所以,我們不打算再要了。”他向來如此,毫不掩飾對太太的愛。
“哦,”陳嫣心頭一暖,“那也好。”對於這樣的女婿,即使有些懶散、庸碌,以及別的瑕疵,也沒有什麼好挑剔的了。
一陣寂靜過後,秋兒的手機響了。“不在家?”胥馳張口便問。
“在孃家。”她輕聲回覆。
“給你送藥來了,回家記得按醫囑喫。”
“多謝。”
“不用。我也不是爲了你。”
“那麼替我謝謝該謝的人。”
“也不用。只要勸勸蕭山別不識好歹就好。”
“再聊吧。”阮秋收線。
此時,胥馳坐在車裏,車子停在路邊。他費了好大勁兒才忍住再打回去破口大罵的衝動——雖然對阮秋,他並沒有什麼開罵的底氣。又過了一會兒,他平靜下來,擡眼看向後視鏡中自己那張荷爾蒙過剩的風騷的臉,冷笑一聲。不知道是爲了誰,爲了什麼……但這冷笑還是揪疼了他的心,他覺得暈眩,疲憊。
“風雲,我現在不太舒服……不宜開車……想使喚一下你的毅星。”魔王舉着電話,用極爲認真的口吻撒嬌——至少,在風雲聽來,那就是撒嬌,且包含着打算藉機對毅星使壞的莫名的小情緒。
“好吧,把位置發過來。”但風雲還是答應了,也許兄弟真的身體不適,他決定重視起來。
“他說‘不宜開車’,我就不能坐視不管……如果他找你麻煩,只要不是太過分,忍一忍,可以嗎?”毅星出發之前,他輕聲囑咐道。
一路上,涼爽的空氣不斷涌進半開的車窗,吹拂着毅星那新理的偏分發型。說實話,那種髮型是很考驗臉型以及顏值的,但清秀如他,卻駕馭得妥妥當當。
“不多不少,正好十分鐘。”胥馳站在路旁,帶着隨意紋理的深灰色緊身襯衫十分搶眼。“我的心肝兒呀。”他舒展雙臂,朝向迎面走來的毅星擺出一副要擁抱美人的架勢。
“回家吧。我的死鬼。”白皙的帥哥毫不示弱地回敬了一句,隨即鑽進魔王車子的駕駛位。
“兜個風再回去吧。”胥馳很快就位,並麻利地交出車鑰匙。
“抱歉,老闆給我的外出時間不多。”毅星發動了車子,“但顯然,你的一句‘不宜開車’還是令他擔心了,他還唸叨了一句——你該喫點兒甜點。”
“你真無趣,且還多嘴。”胥馳嘟囔道。
“我這個職位,不需要有趣,且不可遺漏該傳達的字句……所以我會將你的評價理解爲一種誇獎。另外,還得額外說一句——對老闆而言,你是很有負擔的兄弟。”後視鏡中,他一臉嚴肅,眼中的瞳仁猶如遠山淡影,迷人得不可言說。
至此,車子裏安靜下來,兩個人竟然相安無事地抵達了目的地。
“謝了。”胥馳下了車,收回車鑰匙,揚長而去。毅星也下了車,往胥氏莊園的正門口走去。
“喂。”背後傳來魔王的聲音,“你也該謝謝我,終究沒有在駕駛位的車墊子下面放圖釘或者別的什麼。”
“好,我替我的屁股謝謝你。”毅星沒有回頭,前行的步伐也沒受到一絲影響。
“不客氣,希望你的屁股乖一點兒。”魔王不甘示弱,“還有一點得向你說明一下——我是很忙的,有很多正事兒要幹——所以,別以爲你值得我使壞、折磨。”
毅星沒有回覆什麼便消失在視野裏,這使得魔王很不爽,覺得人家是無謂糾纏,而自己卻是無理取鬧。他垂頭喪氣地走着,看着復古色調的皮鞋交替着前行,穿過依然鮮綠茂盛的草地,踩在門廳前的理石臺階上。
“你該喫點兒甜點。”他擡起頭,回想剛剛毅星那番話。“我這個職位,不需要有趣,且不可遺漏該傳達的字句……”他轉身重新奔去自己的座駕,打開駕駛位,查看儲物格,與一包手工製作的軟曲奇安靜地對望了幾秒。
“加了開心果的曲奇味道不錯……”這**他又一次成功地破解了尋寶遊戲。
“那是雲音做的曲奇,今天上午送來的,”電話裏傳來親切悅耳的聲音,“說是去給在勇團過夜的丈夫送些喫的,順路也來看看我。”
“哦……”胥馳開始仔細端詳手中那塊被咬了個小月牙的鬆軟曲奇,“說真的,‘肉包子’的手藝相當贊啊。”
“她消瘦了不少,想必最近和蕭山都很辛苦。”
“她沒有跟你抱怨什麼吧?”
“她不是那樣膚淺的女子。”
“嗯。她其實挺明事理的。”
“所以我相信蕭山的未來會走得很好,畢竟,他身邊有三位明事理的女子——他的**,他的太太,他的妹妹——所以他是幸運的,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