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那裏有點尷尬,所以就對坐在那裏顯得有些緊張的男人說“叔叔好~”。
他微微地點頭示意,笑着迴應,“嗯,你就是林星洛吧,之前總聽你媽媽提起你。”
我呵呵地傻笑,不知道怎麼接他的話。我只好悄悄去廚房洗了洗手,等我回來入座的時候,母親已經幫我把飯盛好。我安靜乖巧地坐下,默默喫着飯,不在說話,低着頭,也不敢看那個男人和母親的反應。
那個男人可能也覺得尷尬,一個人安靜地喫飯。
母親似乎想緩和氣氛,給我夾菜,說“洛洛,這個是張叔叔,媽媽工作上的同事,幫過我挺多忙,所以請來家裏喫飯~”
“嗯,張叔叔好,謝謝你對我媽媽的幫助。”
“哈哈,不用那麼客氣啦,你媽媽也幫了我很多。”
母親嗔笑道,“老張,你就別客氣啦。如果不是你幫我,那個項目哪有那麼容易成功啊?”
“也是你自己努力,我只是起到推波助瀾的作用而已~”張叔叔欣賞地看着母親。兩個人你一言我一一語地聊着工作上的煩事和他們一起完成的項目。
我不好插嘴,自己一個人百無聊賴地用筷子戳了戳飯,然後隨意扒了幾口飯,對母親說“媽,我在外面和李牧之喫過了,我就先回房間啦~”
母親正和張叔叔聊的歡快,一下被我打斷,有點懵懵懂懂的,她點了點頭。我沒有去看張叔叔是什麼神情,只是徑直回房了。
可能因爲我突然的離席,他們有的感到不適應,沒有在繼續聊天。
我待在房間裏樂高,怎麼也靜不下心來,我總是想到門邊去聽聽門外的狀況。我強迫自己專注,但我卻還是忍不住偷偷去門邊支起耳朵來打探客廳裏的兩人正在幹什麼。門外很安靜,聽不到什麼聲音。不過一會兒聽到母親收拾餐盤的聲音,他們應該是喫完飯了,然後好像是張叔叔要準備走了,母親在送他,兩個人寒暄了幾句,大門便關上了。我聽見母親的拖鞋的踢踏聲離我房間越來越近。我立馬騰地一下跳回牀上繼續弄我的樂高。
果不其然,母親是奔着我房間來的,她打開門,坐在我牀邊看着我拼樂高,“你這個還沒拼完嗎?這不是牧之之前送你的生日禮物嗎?”
“……嗯,我之前一直沒時間玩,最近纔打開拼一拼。”
“我是不反對你玩樂高的,但是自己要知道合理規劃時間哈。”
“嗯,我會的。”我繼續擺弄着樂高,不敢看母親。
她伸手過來摸了摸我的額頭,嘟囔道,“不燙啊……”然後又碰了碰自己的,似乎在對比溫度,“你是不是感冒啦?剛剛看你沒喫多少飯。”
“沒有啦,只是因爲和李牧之在外面喫過一些啦~”
“喫過了怎麼牧之回來的時候我聽他在門外說什麼餓死了”
“哈哈哈哈哈哈,牧之是挺能喫。”母親笑着站起來拍了拍衣服說“你沒感冒就好,雖然學習重要也要注意自己的身體,身體是革命的本錢。”
“知道啦,而且我一直都很注意身體健康啦。”
“這就好,那你繼續玩吧,等會記得寫點那個卷子,聽牧之說你成績有些下滑了。我一直都是願意讓你玩的,但是一定要以學習爲重知道嗎”
“嗯……”
“你一直以來都讓媽媽很放心,我也希望你可以考個好大學,現在這個社會要想真正的出人頭地還是要靠讀書的。”
“我知道了……”
“你也別怪媽媽囉嗦,等你長大了就知道媽媽是爲了你好。好啦,我去洗碗了,你繼續拼吧,記得睡前喝杯牛奶,好睡覺。”說完母親便出去了,幫我帶上了門,但可能因爲動作太輕沒有關緊,我過去把門關上。然後把樂高放好,拿出今天李牧之給我做的卷子,準備做錯題集。
那天晚上我沒有睡好,雖然我按照母親的話喝了牛奶,但是我還是睡的很淺,在窗外傳來各種車飛速而過的聲音的時候,我感覺我是清醒的,根本就沒有睡着,但是我沒有睜開眼睛,也不想起來,因爲已經深夜了,我不知道我起來幹什麼,也害怕黑暗。
我就那樣躺在牀上,閉着眼睛,聽着窗外的車聲,貓叫聲,幾個清潔阿姨掃地的聲音……各種聲音嘈雜,我在腦子裏一遍又一遍地數着羊卻怎麼也睡不着。
在應該凌晨一點左右的時候,窗外已經沒有什麼聲音了,安靜的可怕,我只能聽見自己的呼吸聲和心跳聲,我開始感到不安,開始胡思亂想,我不知道爲什麼我會失眠,但是我就是睡不着。
我的神經是緊繃的,我的心感覺空落落的,我似乎想拼命抓住什麼東西,卻總是落空,這種感覺讓我輾轉難眠,也讓我悲痛不已。
我找不到我真正悲傷的來源,這種悲傷來的莫名其妙,又來的轟轟烈烈,似乎我已經被丟棄在地球上的某個角落,無人可以依靠,也沒有人要我……
那天晚上的失眠導致我第二天黑眼圈加重,走路的時候神情也有些恍惚。
去學校的路上我一直拉着李牧之的右手,害怕自己突然就站在某個地方睡了起來李牧之似乎發現我的不適,問我是否需要請假,我拒絕了,我說“沒事,只是熬了個夜,喝杯黑咖啡就可以了~”
他幫我買了杯美式咖啡,“好好的你熬什麼夜?”
“……就是看到一部小說好有趣,就熬夜看掉了。”我心虛地撒謊,接過咖啡猛喝了幾口。
“你還看小說啊?我怎麼不知道你有這個癖好?”
“最近剛剛有的,不行啊~”我朝他做了個鬼臉,假裝趕路地往前走,害怕他繼續追問。
還好他沒有繼續問下去。因爲我不知道怎麼和他解釋我的悲傷,那種突如其來的,難以言喻的悲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