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岸擡眼,用手撫了撫堯光披散的長髮,“你還真當我們是凡人界的普通人嗎?”
“唔……”堯光笑了笑,“是啊,睡眠對我們來說,其實是有些多餘。”
“怎麼,很累嗎?”敖岸將堯光的頭移到自己的膝蓋上,輕輕爲她揉起了太陽穴。
“有點兒……”堯光閉上眼睛,享受着敖岸細緻入微的服務,聲音緩緩入耳語,“我想休息一會兒。”
“好。”
敖岸攔腰抱起她,不過瞬間就來到了臥室。
臥室設計風格十分現代,king sized 的乳白色大牀、被微風吹拂着窗簾的巨大落地窗以及溫馨柔軟的羊絨地毯,無處不顯示着堯光的喜好和心思。
敖岸將已經陷入沉睡的堯光輕輕放在牀上,然後便坐在一旁陷入了沉思。
室內一片靜謐,沒有丁點兒聲響。
敖岸入定般,在堯光熟睡的時候,就這麼一動不動坐着,直至堯光再次睜開了雙眼。
堯光睡了一覺,感覺精神好了許多,見敖岸候在一旁,便坐起身對着他晃了晃手。
敖岸被打擾,很快從冥想中醒來,“怎麼樣?”
“嗯,”堯光笑得點點頭,“感覺好多了。敖岸,今日做實驗,你想不想看?”
敖岸一聽,微訝,先前他便提出要一起參與實驗,可堯光卻拒絕了,如今,她怎麼又……?
敖岸沒有提出疑問,反倒爽快的達道,“好啊。”
於是,堯光便拉着敖岸一同進入實驗結界。
此時,黑麪獸、猩猩和蒙豸已經在容從的涮洗下再次變得一塵不染。
看到懸浮在半空中的三隻小白鼠,敖岸面色不改。
實驗很快便開始了,敖岸原想搭把手,但看清楚了堯光的路數,他只能選擇靜立一旁。
場面用“血腥殘酷”來形容,一點兒不爲過。最開始的小心嘗試已經無法令堯光滿意了,她將黑麪獸、猩猩和蒙豸徹底毀滅,然後將三種靈識混雜,再輔以血肉,重新造就一個新的物種,然而,事實證明,這樣的新物種,也無法承載她的,哪怕百萬分之一的神力。
接着,來不及收拾殘局,堯光又伸手,將原本就做着雜役活計的容從給抓了進來。
容從不明所以,就這麼莫名其妙地被堯光化作了一灘血水。
血水被摻雜了烏漿果汁水,然後又接受反覆煉製,接着,仍然是神力的引入。
“砰!”
毫無懸念的,被刻意提升了修爲的容從仍舊無法承受神力的侵蝕,徹底爆裂,屍骨無存。
“怎麼會這樣?爲什麼不行?”堯光漸漸失去了耐心,怒火開始蔓延。
“堯光,你已經不眠不休好幾日了,歇一歇再來吧。”敖岸拉住堯光的手,試圖讓她平靜下來。
“不,你閉嘴!”堯光怒喝一聲,將人推開,然後憑空一抓,結界里居然出現了燭龍的龐大身軀。
“上神?”
燭龍很無辜,眨巴兩下眼睛,結界的天空便一會兒亮,一會兒暗。
堯光不耐,手指一指,便定住了它的眼睛,接着,便看到一股一股的颶風從燭龍的鼻孔裏吹出來。
敖岸險些站不穩要被吹走,幸好堯光伸手一拉,再對着燭龍一個揮手,徹底將它變成一條一指寬的長蛇。
“看來我的思路錯了。”
堯光用力一抽,燭龍的靈識便被取了出來。
接着,便又是一番剝皮抽筋的血腥操作。
時間就這樣,在不知不覺中流逝。
敖岸從最開始的驚訝到麻木,再到忍無可忍,“堯光,行了,已經夠了。”
堯光手下動作未停,將時空倒轉到最初,“怎麼,看不下去了?”
堯光神色不明,顯然是數次實驗統統以失敗告終,終於讓她刻意壓制的怒火有了爆發的徵兆。
可是,敖岸卻顧不得這些,他實在是看不下去了!
雖說堯光是天神,對實驗對象進行非人的處理,能夠用時光倒流來抹平傷害,但這件事,本身就是一件極其殘忍的事情!
他曾經生活過的世界崩塌了,一直堅持的信念也喪失了,可是內心深處,他自認爲,自己還是一個有着道德倫常的人類!
堯光高高在上,漠視一切,既是一種無情,也是一種有情。
無情在於,世間萬物於她來說,都是平等的,沒有高低貴賤,沒有親近遠疏,而這,對於弱小者來說,便也是一種有情。
可是如今,原本清心寡慾的天神,卻因爲他,變成了一個嗜殺成性的魔鬼!
他怎麼能?
他怎麼能坦然接受堯光用如此做法換來的成神之路?
“堯光,放棄吧!”
“不!”堯光將燭龍重新扔回了極北之地,接着又將容從和黑麪獸、猩猩、蒙豸踢出了結界,她猩紅着雙眼,狠狠瞪着敖岸,“我如此費盡心思,你就是這樣報答我嗎?”
敖岸苦笑一聲,“不是的,堯光。”
“那你是什麼意思?你知不知道,當我每一次進行時光倒流,都會消耗大量的神力,而我之所以這麼做,不都是因爲你?
你見不得那些妖獸爲你犧牲,你見不得無情殺戮!
你還是抱着人界那套所謂的是非善惡標準來要求我!
而我,他媽的,爲了討好你,還就真的這麼做了!哈哈……”堯光突然歇斯底里地大笑起來,那猙獰、癲狂的樣子,讓敖岸一時半會兒有些無法適應。
他的心緊了緊,走過去一把抱住堯光,並拍着她的後背,試圖讓她冷靜下來,“堯光,我累了,你陪我休息一會兒好嗎?”
堯光一聽,全身緊繃的神經頓時鬆懈了下來,她有些遲疑地看了看敖岸,問:“最近,我的脾氣,是不是越來越暴躁了?”
敖岸搖搖頭,牽着她的手,一同走出結界,“不是暴躁,是有些心急。堯光,你擔心什麼呢,這種改變生靈體質,憑空造神的事情,本來就很匪夷所思了,遇到問題在所難免。不過,所幸,我們還有很多時間,不是嗎?慢慢來吧。”
“慢慢來?”堯光隨着敖岸一同躺倒在舒適柔軟的大牀上,很快就有些睡意朦朧。
敖岸說他們還有很多時間,可是,爲什麼,她卻覺得,時間,好像不多了。
不過,至於爲什麼覺得時間不多,她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哎,等她睡一覺,再好好思考一些這個問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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