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探金胖子的鼻息和脈搏，確已斷氣，但身體還有餘溫，死亡時間應該不會太長。
方經理持續的慘叫終於引來了保安，接着三個便衣警察也跑過來，看到這一幕立即向上級彙報，然後拉起警戒線，阻止小區內的居民圍觀。
史曉峯輕輕翻動屍體，立即發現金胖子的四肢骨骼寸寸折斷，他大駭，喃喃自語：“五鬼折骨手！他竟然死在五鬼折骨手……”
“史先生，請不要破壞現場！”一個便衣說。
“我是你們上司特邀的‘破案嘉賓’，有權參與這件案子的偵破。”史曉峯笑道。
便衣似信不信，不再說話。
方經理終於不叫了，顫聲道：“他…他怎麼會死在這裏，誰殺了他……”
史曉峯道：“金胖子是被自己人滅口的，殺他的人就是昨晚襲擊我們的長髮殺手。”
方經理驚道：“滅口…爲什麼要滅他的口？”
“想必是金胖子的行蹤已暴露，同夥擔心他落入警方手中後會說出組織的祕密，所以殺了他……好狠的手段！”
“但長髮殺手自己也暴露了，他就不怕別人又來滅他的口？”
“嗯，也有這種可能。我估計長髮殺手平時就與金胖子不和，又嗜殺成性，便藉機下了毒手。”
“你怎麼能斷定行兇的是長髮殺手呢？”
“金胖子的四肢全被寸寸折斷，除了五鬼折骨手，絕無第二人有如此陰毒的手上功夫！”
方經理眼中忽然露出驚恐的神色，看着樓上說：“殺手…會不會，就躲在我家裏…等着我們自投羅網？”
“不會，絕不會！”史曉峯極爲肯定地說。
“爲什麼？”
“你想想，如果我是殺手，要去你家裏守株待兔，怎會把金胖子的車停在樓下？你看到這臺車，還敢上樓嗎？”
方經理想了一會，說：“不錯。但是，這臺車怎麼會停在這裏，開車的人又去哪裏了？”
史曉峯沉吟片刻，說：“一種可能是他們兩人一起來殺你，在樓下不知怎麼起了爭執，長髮殺手一怒之下殺了金胖子，然後潛逃。另一種可能是金胖子在進入小區前已死，長髮殺手把屍體藏在行李廂中，然後開車來到這裏，準備殺你之後再逃離，結果他發現你不在家，便立刻棄車潛逃——之所以不開車，是因爲這臺車太扎眼，已被全城通緝。”
“小史啊，你真厲害，不當警察實在可惜！”刑警隊長一行人走了過來。
史曉峯趕緊道：“慚愧慚愧，讓你們見笑了。”
刑警隊長說：“剛纔我們已調出保安室的監控視頻看了，長髮殺手確是在半小時前獨自開車進入小區，然後進了這幢單元樓，不到10分鐘就下來，翻越小區的隔離牆離開。現在，我們上去看看能否證實小史的第二種猜測。”
大家一起上樓，果然發現方經理的家門已被撬開，有外人進入過的痕跡。方經理笑眯眯地看着史曉峯，小聲道：“你真行！”
刑警隊長對二人說：“兩位最好跟我們回去一趟，協助我們的偵查。”
史曉峯說：“當然，這是應該的。”
衆人又回到S市刑警大隊，史曉峯和方經理按程序接受詢問、做筆錄後，刑警隊長使個眼色，讓他隨自己進入另一個房間。
“小史，現在我要對你說的，是警方的高度機密，本來不能告訴你，但你已遭遇多次暗殺，我請示上級後，可以對你講。”
刑警隊長陷入了久遠的回憶，好一陣纔開口：“你已經遭遇過的鴛鴦殺手，還有金胖子，他們都隸屬於同一個殺手組織，這個組織的名字叫‘菊花殺’……”
史曉峯“啊”了一聲，刑警隊長馬上停下，問：“你有什麼要說的？”
史曉峯道：“我在X市第一次遭遇金胖子，曾繳獲他的一把匕首，刀柄上就有一個奇怪的菊花圖案。”
刑警隊長說：“菊花圖案正是他們組織的標誌。這個組織成立於解放前，創建者曾是一名國軍的將領，因對時局悲觀，又不願去臺灣，就召集了手下一幫殘兵敗將，又吸收了大量的土匪、流寇，組成了這個‘菊花殺’。”
史曉峯想不到殺手組織竟有這樣的歷史，越發興趣濃厚。
刑警隊長接着說：“‘菊花殺’長期盤踞在雲、貴、湘一帶的苗疆部落，尤其是湘西的深山老林中，多年來一直是他們的老巢所在地。‘菊花殺’常年打家劫舍，騷擾邊民，經正規軍幾次大規模圍剿，已日趨式微。”
他停下喝了一口茶，史曉峯靜靜聽他說下去。
“本來人們早已淡忘了，估計你的父母那一輩都沒有聽說過‘菊花殺’。但在十年前，一個神祕人物重召舊部，又吸收了一批境外的黑幫分子，甚至還有僱傭兵，把他們訓練成冷酷、殘忍的殺手……”
史曉峯忍不住插嘴：“這個神祕人物會不會就是金胖子他們多次提到的‘上頭’呢？”
刑警隊長道：“很有可能。這個神祕的殺手組織首領，幾乎從沒有人見過他的真面目，甚至是組織內部的殺手，也很少有人見過他，連他是男是女，是老是少，都不清楚。”
史曉峯問：“既然這個首領如此神祕，那下屬又是如何與他聯繫，接受他的指令呢？”
刑警隊長答非所問：“我從十年前接手‘菊花殺’的案子，在我之前的兩任刑警隊長，是我在警校的師兄，他們都……”
他語聲哽咽，說不下去了，事過多年仍無法釋懷。
穩定了一下情緒，他繼續說：“‘菊花殺’的制度、等級極爲嚴密，所有成員之間幾乎都是單線聯繫，他們中的很多人甚至互不相識。只有最高級別的少數幾個頭目才能見到首領，首領的所有指令都是通過這幾人層層向下傳達。”
史曉峯笑道：“他們連接派出三人來殺我，規格夠高的。”
隊長說：“不錯，他們殺人的收費很高，極少派出兩人以上去殺同一人。這次居然出動三個人來對付你，其中還包括韓老五這樣的高手……小史啊，你到底得罪了什麼大人物？”
史曉峯不答，反問：“韓老五是誰？啊…莫不是五鬼折骨手？”
隊長吃了一驚：“你也知道五鬼折骨手？”
史曉峯道：“我小時候曾聽爸爸說過，有這麼一門陰毒的功夫。”
隊長點點頭，又說：“能夠花錢請‘菊花殺’出動三個殺手來對付你，這個僱主一定是個極有權勢之人。小史，你好好想想，哪些人有嫌疑，這對我們的破案很有幫助。”
史曉峯心中最懷疑的人仍是史天賜，但現在史天賜忽然變成了他的堂哥，而堂伯父對他那麼好，如果對警方說懷疑史天賜，必定會傷了伯父的心。
他想了一會說：“隊長，我想來想去，實在想不出有誰要殺我，我也沒有這樣有勢力的仇人，謎底還是要等抓到韓老五才能揭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