喫過飯食之後,天也將歇過來,隱約看得到幾絲光亮,燈火也逐漸顯得不是那麼耀眼。
方是休息了一會便聽到有敲門聲傳來,慕塵灝應了一聲,自有人推門走了進來。
來人正嬉皮笑臉,甚是猥瑣地溜進房中來,瞅見慕塵灝坐在板凳上,擺出一個極爲欠揍的笑臉湊了過來。
慕塵灝悠然坐着,眼神瞥了鶴遠一眼,這般賤賤的模樣必是沒有什麼好事,搭理不得。
見慕塵灝冷漠相對,鶴遠自顧坐在一旁,手捂了捂桌上茶壺觸得冰涼,隨即倚靠在椅背上,不急不緩地開口說道:“不知道給小爺沏壺茶喝”
慕塵灝動也不動好似沒有聽到鶴遠話語一般。見慕塵灝這般神情,鶴遠假意嘆一口氣,抓一個茶杯於手中把着,緩緩開口說道:“哎呀,小爺好心打聽一個小娘子的消息,某些人不喜歡吶。”
說着,作勢便要起身離去,就在站起身的前一刻,慕塵灝竟是伸出手拉住了鶴遠。
鶴遠顯然有所意料,揹着頭,笑意十分濃厚,繼而收斂起笑意,面無表情扭過頭來,看向有些侷促的慕塵灝,開口問道:“拉你小爺作甚”
“說說看。”慕塵灝翻開兩個茶杯,將茶壺中的冷水棄掉,徑自倒了一壺涼白開,倒於茶杯中送到鶴遠身前,“熱水沒有,涼白開湊合着喝。”
鶴遠露出一副勉爲其難的樣子,接過茶杯,笑吟吟道:“某些人不是不想聽”
將茶杯遞至嘴邊,餘光瞄一眼慕塵灝,慕塵灝的眼神分明是閃爍着希冀的光芒,更是覺得快意了許多,將杯中涼水一飲而盡。
“快說”慕塵灝似是等得有些不耐煩,出聲催促道。
鶴遠抹抹嘴,放下茶杯說道:“那奏曲的我打聽了,以往沒有這號人物,想來是這酒樓掌櫃新招的謳者。”
慕塵灝眼神逐漸變冷,愈發深寒,凝聲問道:“那你這些話,有什麼用”
鶴遠被慕塵灝這目光盯得有些發怵,咳了幾聲,回道:“急個什麼,既然是新來的,便有多上臺的機會,待白日你我再去看着,定是有碰面的時候。”
拍一拍慕塵灝的肩膀,沒了下文。慕塵灝亦是沒有將眼光自鶴遠身上移開,開口說道:“你不要告訴我,這麼早來我這裏就只有這麼些事情。”
自慕塵灝殺人的目光中,鶴遠跳一般站起身來,打着哈欠,便要離去,說道:“不行不行,困了。”
打開房門,被身後慕塵灝追上,一腳將其踹了出去。
“哎,你這狗日的”鶴遠猝不及防之下,被門檻絆了一跤一頭栽進了地板上摔出了房門,正趴在地上惡狠狠地回頭罵時,房門咚得一聲被緊緊關上,臨前傳來慕塵灝低喝一聲,“滾”
爬起身來,踢了兩腳房門,自門外痛罵幾通,見沒什麼迴應,又是覺得天未明,吵到周遭休息的房客,憤憤走了。
房中慕塵灝躺在牀榻之上,睜着眼直直看着前面,本是想再睡個回籠,幾經輾轉,反側難眠。
折騰了好久,終於是熬到天明,開門出來,碰到了幾人,便要往前萬客樓去喫頓飯食,早早趕路。
往萬客樓途中,慕塵灝心中希冀,頗爲嚮往。
又是昨日的位子,依是昨日熟悉的吆喝聲,隨着滿場食客的喝彩聲,有幾個曼裝女子,着長袖飄帶輕紗,自臺後掩面走來,探身一舞,場下既是爆發轟然叫好之聲,不絕於耳。
待至掃過二樓之上,與慕塵灝自是相視,只一眼,慕塵灝失望透頂,雖是絕色,卻不是昨日之人。
嘆一口氣,自那漫場春色中收回視線,頓感無味。
其餘人看得興起,鶴遠突是低頭湊上前來,小聲問道:“沒找到”
慕塵灝搖搖頭,沉而不語。
正巧得,店傢伙計端着菜食進了門來,將菜食擺在桌上,沒有酒水,顯然是惠明擔心等會趕路飲酒誤了行程。
待菜食擺完,鶴遠出聲叫住夥計,問道:“小二哥,這光些舞女,昨日彈曲兒的怎麼沒見啊”
店傢伙計手裏揣着餐盤,回道:“客官,昨日那彈曲兒的可不是我家酒樓的人,那人聽聞好像是途徑此地,討了頓飯食沒錢結,便說要彈個曲子抵了,更爲自己賺點路上盤纏。”
慕塵灝微而蹙眉,悶頭沉聲不語。鶴遠聽得有些急了,說道:“那她今日彈是不彈了”
店傢伙計歉意道:“對不住,那女子今早剛剛離開了。”
聽聞這些話語,鶴遠泄氣一般坐回座上,好不失落,招呼走店傢伙計,低聲衝着慕塵灝說道:“這事”
不及說出口來,慕塵灝遞給鶴遠一雙筷子,噙起笑意,說道:“喫飯。”
別人看不真切,於鶴遠蘇扈高艱三人眼中,慕塵灝眸子裏有一抹光亮,就在方纔陡然消失得無影無蹤。
蘇扈突然探過身來一把攬過慕塵灝,指着臺上那曼舞多姿尤爲出彩的絕色女子說道:“其實這個也不錯。”
一旁高艱竟也是點頭附和了一聲。慕塵灝笑着,自是拿起筷子喫着菜食。
喫到中途,樓下突然爆發出一陣激烈的喝彩之聲,擰頭看去方是發現那些舞女已是一舞作罷,循聲退場。
臺下食客依然是目光炯炯意猶未盡,忘卻了桌上微涼菜食。
臺上又是那人出現,朗聲笑道:“各位,看得可曾舒意”
受着場下嘈雜叫好聲,臺上之人隻手一揮,一女子緩緩走了出來,正是方纔舞姿最是動人的那位女子。
見女子走至身旁站定,頓時吸引了臺下所有人的目光而來,笑道:“今日萬客樓謝過諸位捧場,吾樓花魁月兒姑娘,便想請一位客官敬酒相談,只是不知哪位有此洪福,得美人賞心。”
言出,自是迸發出驚濤駭浪,臺下皆是些血氣方剛的男兒,自是多夢仗劍走天涯的年紀,這般女子,更是符合自己心中攜女共走一方的美夢。
可那人所言,皆是再清楚不過,所謂得美人賞心找一人相談,無非是要引衆人起價,價高者得。
興趣缺缺之時,看着臺上女子略施胭脂粉黛的俏臉,尤其是那雙秋水眸子,簡直是要勾人心魄,噙着笑意怯生生看着臺下衆人。
這般看着,越發覺得心有不甘,伸出手高喝道:“我出五十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