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倒是激起旁邊的吳樂一激靈,爆炸的效果可不是光由爆炸物的材料說了算啊,於是他扯了一下何乃由的衣角,搖了搖頭:“奶油,我們好像忘記把廁所裏的介質給算進去了。”
何乃由也恍然大悟:“哦!對哦,廁所裏到處都是氨氣。”隨後他便像個蛐蛐一樣,認錯似的低下了頭。
吳樂主動向前走了一步:“潘老師,這件事情是我們不對,什麼後果我們都願意承擔。”
其他三個人聽到吳樂主動代表他們一起承認錯誤了,臉上都炸出了不同的顏色,何乃由依然低頭緘默不語,他還在爲自己的計算失誤內疚,黎錦羲則是一臉的滿不在乎,他還沒見過有他家擺不平的事,只有平時最滑頭的匡河作出了最情理之中的反應——慌亂。
匡河一把抓住吳樂的手,手心裏的汗讓吳樂十分難受:“吳樂,我們會不會真的去坐牢啊,這蓄意傷人罪可不是鬧着玩的。”
吳樂輕輕的甩開了匡河的手,拍拍他的肩膀說道:“沒事兒,你放心,我們四個人裏邊除了我,你們仨都是十八週歲以下,要罰也就是罰我一個。”
別看這“澧州四怪”個個都是標新立異、不服管教的貨,可他們四人中最年長的吳樂卻始終是四個人中的主心骨,平時其他三人也都是對他俯首帖耳。
眼看着吳樂要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其他三人臉上也都流露出滿心的過意不去的樣子,紛紛向油背頭梳得鋥亮的教導主任承認起錯誤i。
“潘老師,這事是我出的主意。”
“不,主要責任還是在我,我提供的炮仗和火藥。”
剛剛還桀驁不馴的黎錦羲也開了口:“這事兒不是我哥一個人的錯,潘老師您要罰也連着我一塊兒罰了吧。”
黎錦羲這話一說出i,匡河、何乃由兩人的腦袋上都冒出了問號,怎麼黎錦羲開始管吳樂叫哥了,敢情他倆已經結拜兄弟了?怎麼沒叫上匡河和何乃由呢?
“好了。”吳樂馬上發言,把大家的思緒都拉回到這件事上i,他見這平時逍遙紈絝的三人都在爭相承擔罪責,身爲這四人組織裏的頭頭,十分欣慰的把手搭在三個兄弟的肩上,一副大義凜然的笑道:“好啦,都別爭了,錦羲,雖然這件事的主要矛盾點是你和金旻的家庭之間的一些問題,但是我把你們四個人聚在一起商量怎麼整金旻的,奶油和阿河,你們倆也只是聽我吩咐去辦事,最主要的根還是在我這裏,你們還是都別爭了,潘老師今天叫我們i,肯定不是i通知我們即刻去認罪伏法的,這事兒,肯定還有周旋的餘地,您說是吧,潘老師?”
這患難見真情的真勁兒,讓黎錦羲那突兀的一聲“哥”顯得不那麼尷尬,匡河和何乃由兩人也從這時開始,正式的在心底裏認下吳樂這個大哥,畢竟有誰不想在闖禍的時候有個大哥出i替你扛着一切呢?有一份依靠,總是能讓這世間萬惡都柔和下i。
潘正強向吳樂投去了一個認可的目光:“沒錯,要是真要去坐牢的話,那還用我i跟你們費口舌啊,公安局的車早就把你們帶走了,這會兒怕是熱乎的牢飯都喫上了。是這樣,還是多虧黎錦羲的父母,在得到通知的第一時間就趕到了醫院去金旻的爸爸面前給你們說情,金旻的爸爸最終沒有選擇報警,但是現在他想見見你們四個,具體要你們去幹什麼,我就不知道了,你們如果願意的話,我現在就給你們批假條。”
這不是龍潭虎穴嗎?金旻的市長爹本i就和黎錦羲一家過不去,他會聽黎錦羲父母的解釋嗎?這不是擺明了要把人叫過去,然後當面給他兒子報仇嗎?但是不去又不行,人家不僅是金旻的家長,還是這個城市的市長,幾個黃毛孩子把他家的公子哥兒給弄傷了,別人想當面聽個解釋,這難道能不去嗎?
去,我去!
吳樂的心裏只能似罵非罵的嘟囔着。
在去醫院的路上,吳樂一直叮囑其他三人,等到了醫院,一定要告訴金旻的爸爸和黎錦羲的爸媽這事兒是他一個人的主意,他們三個只是跑腿,三人見吳樂反覆羅嗦得像一個老太婆似的,也就不置可否的迎合着。
i到金旻的病房門口,一股子熟悉的燙傷藥膏的味兒充斥着整個屋子,這個味兒就像放了一把艾草在滾燙的油鍋裏反反覆覆炸了七天七夜那樣嗆人,ii回回穿梭的白大褂,也讓四人越發的神經緊張起i。
病牀上的金旻側身斜躺在病牀上,眼睛緊緊的閉着,樣子十分痛苦,而他的屁股那塊兒連着大腿兩側都裹着嚴嚴實實的紗布,黑黃色的藥膏甚至都有些滲了出i。
病牀旁邊,他的父親面無表情的正襟危坐着,彷彿是傷心過度得有些麻木了,病房裏走進傷害他兒子的四個元兇,他竟一點反應也沒有,旁邊黎錦羲的父母倒是急得直哆嗦,畢竟這弄不好他們的工程要徹底的黃了不說,這寶貝兒子還要遭受牢獄之災。
吳樂走在三人前頭,進門先給金旻的爸爸鞠了一躬表示歉意,見金旻的爸爸依然不爲所動,他便轉身安慰起黎錦羲的父母i:“黎叔,方姨,你們別擔心,這事兒都是我的錯,我會向市長叔叔好好請罪的,不會波及到你們和錦羲。”
“你憑什麼認爲我會原諒你?”金旻的爸爸終於開了口,緩緩的站起身i走向吳樂,他這一動,讓周圍的燙傷藥的味道又掀起了一股風浪,那股子刺鼻的味道向吳樂涌i。
剛剛金旻爸爸坐着還不覺,他這一站起i,感覺高了吳樂一個腦袋,瘦長的身軀雖看着不禁三風,但渾身散發出i的煞氣,讓吳樂顫了一顫。
他緩慢的走到吳樂身前,低着頭看着吳樂,咧開嘴,居然擰笑着說:“呵,你小子,憑什麼認爲我會原諒你?還放過他們一家?”
他的手指緩緩擡起,利劍似的指着黎錦羲一家,整個房間的溫度瞬間降到零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