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雲軒新買的一身名牌,此刻也破爛不堪,達雲陽則是又拿起一瓶酒,看着電視生着悶氣,看樣子一時半會還真沒那麼容易走出來,畢竟是幾十年的兄弟情,這原本開開心心地回家過年,結果鬧得個不歡而散,連老爺子八十壽辰都沒能祝賀。
也許,真的就要和這麼幾個兄弟斷了關係了。
把達雲兮折騰好,達雲軒走了出來,給父親遞了根菸。
“爸……”
“不是你們的錯。”達雲陽知道兒子想說什麼,點燃煙,深深吸了一口,片刻,才說出來。
“他們前年就想拆祖宅了,想把老爺子給送養老院去,讓大哥去照顧,大哥沒主見,我和老爺子一直不同意。”達雲陽嘆了口氣,“今年我原本是想把你們都帶過去,我們也好和好地談一下,不過看樣子他們是不想談了,也不想再認我這個三弟三哥了。”
沉默了許久,達雲陽又幽幽嘆道,“這樣也好,也好啊……”
達雲軒在屋裏挺屍了半天,卻不想電話來了。
“喂……”達雲軒正迷迷糊糊地接着電話。
“喂?達雲軒在嗎?”電話那頭,傳來了一個年輕人的聲音。
“然神?”達雲軒一下就聽出來了,是初中同學。
達雲軒他們這個區裏,每一屆都有那麼幾個同班同學,而達雲軒這一屆,有七個同學,四男三女。
區裏幾個同學關係都很好,從學到初中都是同班同學,一直到高中才分別,而自打高一開始,每年的寒暑假,這八個夥伴們都會聚一聚,可謂是每年放假的保留節目了。雖然呂仁也是同學,但由於不是一個區裏,所以每次聚會就沒怎麼喊他。
“達雲軒?”葛然有點疑惑,這聽上去怎麼有點像個女聲。
“嗯……感冒了,怎麼了?”達雲軒趕緊把被子矇住嘴巴,甕聲甕氣地說着。
“聚會啊,晚上有空吧?”葛然很是理所當然的說道。
這八個夥伴的親戚基本都在這附近,所以一般初二晚上就能聚一聚,因爲初三就要開始走親戚了。
“下次吧,不舒服。”達雲軒這果斷不好去啊,畢竟這現在自己這模樣還沒想好該不該,該怎麼和他們k說,所以還是推掉比較好。
“這次楊佩佩也來哦!”葛然還不死心,提醒道。
楊佩佩是和達雲軒他們一屆的,不過前幾次並沒有來參加聚會,今年難得能參加,葛然自然提了一嘴。
達雲軒沉默了。
楊佩佩啊……
達雲軒的思緒一下回到了四年前,那個中考結束,青澀的軒學着無數表白的人們一樣洋洋灑灑寫了將近000字的表白信。
暗戀了整整九年義務教育的女神啊……
達雲軒自己也很奇怪,班裏那麼多女孩子,咋就從學一年級就一眼瞅準了楊佩佩呢。
看着左手虎口處的傷疤,不知道爲什麼,即便是戰神傳承下自己身上其它的傷疤都清除了,卻不知怎麼把這個留了下來,也許,是心裏想要留下點記憶……嗎?
暗戀了九年,全班同學都知道,就連楊佩佩自己也知道這麼個子喜歡她,但是,自卑的達雲軒一直也沒敢說出口,直到中考完,各奔西東了才遞給她那張皺巴巴的信紙,裏面用幼稚的字仔仔細細地傾訴着愛戀。
高中,達雲軒上的是一中,楊佩佩是四中,至此之後五年,都沒有再見一面。聽說楊佩佩的家搬走了,達雲軒也就一直想把她忘記,可總是午夜夢迴,她總是時不時地出現在他的心中,猶如一個夢魘。
達雲軒的心底,一直藏着這麼個人,誰也沒說過,但是同班九年的葛然等人,卻是知曉。
楊佩佩的博客,他每一篇都沒有落下,甚至假裝一個路人,關注了她,在她開心的時候送上祝福,在她傷心的時候致以問候,她分享的每一首歌,他都傾聽了無數遍,只想離她近一點,再近一點。直到高中畢業,楊佩佩的博客再也沒有更新過,達雲軒也就沒有再登錄過那個賬號。
大學的報考,達雲軒自己聲稱是建築系不用學英語,聲稱是因爲喜歡《越獄》這部電視劇而選擇的建築系,但其中有個原因,卻是因爲楊佩佩的父親,就是一個工程隊的老闆,他想畢業後去找楊佩佩的父親,這樣,也許,會更近一點……
“喂?喂?”葛然在電話那頭詢問了好幾聲,這才把達雲軒從回憶中拉回來。
“你去嗎?”葛然問道。
“去吧……”達雲軒答應之後,就後悔了。
掛了電話,傻傻地坐在牀上,看着窗外紛飛的雪花,心亂如麻,不知如何是好。
老夫不是已經有了王萌萌了嗎?額,好像還沒有確定關係……
老夫不是有呂仁了嗎?額,滾粗,哥們只喜歡女孩子……
老夫不是說抱着電腦單身一輩子嗎?額,好像還真的僅僅是因爲自己的自卑騙人騙己的吧……
既然決定了今晚要去,看了看手錶,距離十八點區門口集合,還有一個多時。
翻了翻衣櫃,找出以前自己的最好的衣服。黑色的半長羽絨服一直蓋住屁股,寬大的羽絨服服下面穿着一件白色的高領毛衣遮住原本就不是很明顯,現如今已經完全看不到的喉結,下身則是一條秋褲和一條藍色的普通牛仔褲。腳上,穿着一雙黑色的運動鞋,這個是新買的,因爲,原本9的腳,如今只有7了。不過萬幸,身高沒變,仍舊是一米六八,體重依然是五十公斤。
對着鏡子照了照,除了臉,和長髮,似乎已經無懈可擊。
提前來到區門口的理髮店,在店員的一聲聲嘆息挽留下,剪成了男式的短髮,拿出一個黑色的口罩,清了清嗓子,走出理髮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