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紹寒與安隅二人,本質上實則都有那麼些許相似,只是這二人又是難得的高手。
善於隱藏。
不易讓他人詭探半分。
若非今日,安隅夜間好奇心乍起,段也不會撞見徐紹寒如此一幕。
細細思來,只覺頗爲驚恐。
狡詐的狐狸一夜之間變成了喫人不吐骨頭要人命的洪水猛獸,怎麼想,都覺瘮得慌。
“太太,先生雖氣,但心裏還是有你,不然,以先生的性子,斷然不會用自己的洗臉毛巾來給您擦腳的。”
徐黛從徐家出來,對主人的秉性摸得透徹,這也是爲何徐紹寒說徐黛顧人顧事皆有一套,想來能讓徐紹寒首肯,自然也是有幾分本事。
安隅視線落在那地毯上躺着的白毛巾上。
眸光低了低,未言語。
問道;“這宅子有多少年月了?”
“約莫着有五六十年的光景了,這處宅子原先是老爺子年輕時的住所,原跡在戰火紛飛的年代消失的差不多了,您現在看到的,除去園林大部分都是後來重修的,但最近一次大修是在您與先生婚前。”
徐黛說着,看了眼安隅,繼而在道;“先生大婚時,夫人原想讓先生住在軍區別苑,先生說,那處吵鬧,不是上佳之所,就定在這兒了。”
徐紹寒壓着滿身邪火離開主宅。
樓下,守夜傭人見除了事兒,自是不敢在昏昏欲睡。
徐紹寒冷厲的步伐往院樓去時,經過兩個守夜傭人身旁,,冷冷注視其數秒,不言語,但目光足以將這二人凌遲。
良久,在傭人顫微下,徐先生冷腔開口;“若在有下次,後果自負。”
傭人鬆一口氣的同時被氣狠厲的語氣嚇得狠狠一顫,低垂首畢恭畢敬道;“是、先生。”
院外,華慕巖等人站在灌木叢旁,見人滿身怒火出來,不自覺遲疑了半秒。
“如何了?”謝呈問。
“別苑那人收拾了,扔到會所後面,給蔣公子送份大禮去。”
“明白,”謝呈知曉,轉身離去。
臨行前欲要拉走華慕巖,後者似是有話要說,望着徐紹寒道;“她那邊、、、、、、、。”
華慕巖欲言又止,但大家知曉他口中那個她到底是何人。
徐紹寒冷銳的視線到底是因這句話又寒了半分。
在此之前,政治聯姻這四個字在他們這些人腦海中無非是慘痛人生的代名詞罷了。
可今日,徐紹寒滿面寒霜站在跟前未言語,衆人已知曉,華慕巖這話,惹着了眼前這個陰孑的男人。
森冷的視線如同那北極寒霜落在華慕巖臉面上,話語夾着冰渣子;“她那邊如何,不勞你操心。”
短短几個字,道出了安隅在徐紹寒心中的地位。
徐家老爺子都不能在他跟前說安隅半句不好,今兒華慕巖這話,也得虧是未說出口,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這夜,衆人離去時,華慕巖問周讓;“你家先生結婚,莫非是因爲愛?”
周讓穩了穩情緒,想了想道;“太太是否因爲愛,尚不知曉,但先生,必然是動了心的。”
“何說?”華慕巖問。
這夜、磨山莊園恢復寧靜,臨近兩點光景,徐紹寒去而復返,臥室裏溼漉漉的地毯尚且還未換下。
男人進屋,見此情景,擰了擰眉,欲要按內線,只聽某人躺在牀上悠悠道;“我讓她們先去休息,有何事明日在說。”
這夜,夫妻二人躺在牀上,誰也未曾開口言語。
但顯然,二人都無困頓之意。
安隅不言語,是不知如何言語。
徐紹寒不言語實在醞釀如何言語。
一夜無眠,皆是無言。
次日清晨第一縷微光透過窗簾跳進來,安隅起身。
難得有一次,在徐紹寒之前。
起身動靜不算小,徐紹寒不會不知,跟着起身,夫妻二人今日異常同步,站在雙人洗漱臺前,安隅擠出洗面奶低頭洗臉,徐紹寒伸手拿出牙刷,擠出牙膏,整個人萬般慵懶的站在鏡子前刷牙。
相比安隅的急躁,男人顯得雲淡風輕許多。
徐先生手中動作不停,可視線就如此透過鏡子落在自家愛人身上。
那赤裸裸的目光在他伸手端起水杯漱口時有所收回。
“今日很忙?”間隙,見人洗完臉,開腔問道。
“出庭,”她答,言簡意賅,話語涼薄。
有些人,善於隱藏,不開口,很難摸頭她的情緒。
而安隅,便是這種人。
徐紹寒微側眸望向身旁人,悠悠帶着半分冷意開口;“我倒是不知當律師需要起早摸黑出庭。”
此時,五更天,天色將亮未亮。
在細看她眼下青黛,這人只怕是整夜未眠。
難得起的比雞早,還以出庭爲藉口,徐紹寒便是傻,也知曉這人心裏在敲着什麼算盤。
他側眸,睨了人一眼,“徐董莫不是沒有清晨準備開早會的時候?”
徐董?
嘶、、、、大清早的能讓徐先生心塞,唯有徐太太纔有這本事了。
徐先生氣啊!二人關係纔有緩和,歷經昨夜之事,可謂是一朝回到解放前。
又將他打回了原型。
某人心裏氣,可也只是敢怒不敢言,生怕惹了這位姑奶奶。
悠悠望了她一眼,話語溫溫和和;“徐太太這業界第一,果真是名不虛傳。”
這話,聽不出是諷刺還是誇獎,安隅將他這幾個字拆開揉碎了細細想了又想,最終,還是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本是諷刺的話語,可他那溫淡的表情着是讓人煩躁的很。
只見男人鞠水洗臉,伸手去撈毛巾時,撈了個空,而後看了看徐太太。
在看了看她的爪子。
伸手,毫不客氣的將她擦臉毛巾接過來,及其優雅的擦乾臉,復而又遞還給她。
某人反應過來時,罪魁禍首已離開。
徐太太望着手中繡着一株蘭花的白毛巾被人給糟蹋了,氣結。
無名之後蹭蹭蹭的往上冒。
冷颼颼的盯着洗漱臺看了數秒,轉而伸手將手中毛巾摔在架子上,拿起徐先生牙刷,狠狠的刷着琉璃臺上的白瓷盆。
且刷完之後還不給人家洗的,扔回徐先生的漱口杯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