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二十三日清晨,安隅從夢中醒來,身旁已無徐先生身影,靜躺片刻,翻身坐在牀上。
許是許久的修養讓這人心頭癢癢,更甚是想試試受過傷的腿,是否真的不能動作。
她試探着下牀,卻不想,到底是高估了自己。
虛晃的身形將要載下去時,身後一道身形猛的衝過來,將即將要栽倒在地的人提溜起來,隨之而來得是徐先生急切冷喝聲,“腿不想要了?”
她自己亦是驚魂未定。
呼吸稍顯急促。
見人如此,徐先生哪裏還捨得再說。
伸手見人摁在胸前,扶着她得背脊輕聲哄着,“好了,好了,沒事。”
上午,醫生過來換藥,徐先生盯着她傷口,面色陰寒恐怖的駭人,即使安隅被其摁在懷裏亦能清晰感受到這人身上冷怒氣息。
醫生拆開紗布,見她傷口有裂開趨勢,倒吸了口涼氣,擡眸見徐董那陰沉寒涼的面色,生生將話語止在了喉間。
醫生走後,徐紹寒將胸前人鬆開,冰冷的視線冷睨着人家。
安隅回望,欲要言語之時,卻見徐先生壓着滿身怒火起身。
離開了臥室。
隱約間,聽聞這人冷怒聲響在起居室響起,不輕不重,但依舊讓人心生顫慄。
靜聽片刻,安隅出聲高呼某人。
片刻,腳步聲由遠至近,但卻止在了臥室門口,男人左手夾煙,露出半邊身子站在門口望向躺在牀上的人。
細看之下定能發現這人刻意將手中香菸伸遠了些。
那眼神,似是再問其有何事。
清晨早餐未用,莊園便有傭人遭了殃,儘管未曾言語,但徐太太隱隱覺得與自己有關。
便出聲高呼了一聲。
“餓了~,”她說。
男人聞言,依舊未言,僅是轉身出去,臨近菸灰缸時,擡手狠吸了口煙這才伸手將手中菸頭摁滅,復而轉身朝浴室去,伸手抱着人去了餐室。
窩在他懷裏,徐太太鼻尖盡是菸草味,她也吸菸,所以……並不覺得菸草味難聞,反倒是頗爲熟悉。
擡眸,入眼皆是徐先生堅硬的面部線條。
“是不是給你添麻煩了?”
徐先生聞言,腳步未頓,僅是低頭睨了她一眼,話語帶着寬慰,“莫多想。”
這頓早餐,徐先生喫的並不太平。
手中手機頻頻響起,更甚是清晨周讓着急忙慌奔進來,乍一見自家老闆拿着手機滿面陰寒站在屋檐下,腳邊堆着數根菸頭,他便知曉----事情怕是不妙。
清晨數通電話奠基下來的基礎就足以證明周讓今日不大好過。
但安隅在,徐先生的怒火隱隱壓下了一半。
這日上午,徐氏集團高層紛紛涌入磨山,前來之人,無一不面色凝重,手中均是拿着筆記本電腦,腳步聲匆忙而又急切。
二樓書房內,衆人屏息凝神視線落在站在窗前長身而立男神陰寒的男子身上。
男人指尖香菸從進來開始未曾斷過。
周讓到底是貼身祕書,對於老闆一言一行一個動作一個眼神都瞭解的十分透徹。
眼前,這人一言不發站在窗前,那滿身陰涼之氣盡顯無疑。
窗外,微風過,帶動樹葉,男人擡手吸了口煙,輕啓薄脣開口,盡是寒涼之氣,“說說情況。”
“昨夜,國外一支隊伍惡意中傷公司股票,國外分公司昨夜因季度聚餐,較爲鬆懈,待反應過來時,稍有些晚。”
“對方不像是散隊,相反,像是配合多年的團隊。”
言簡意賅,道明來由,說出鬆懈原因,亦告知對方來頭。
周讓這番話,應當算起無可挑剔。
可到底是面對徐紹寒。
男人氣質異常駭人,不冷不淡的琢磨那三字的聲響讓人周身森涼,“不像是?”
身爲老闆多年,已然將控制慾這種東西深入骨髓,如此緊要關頭,聽聞下屬這模棱兩可的一句話,讓這人怒火更是往上攀了攀。
身爲一國首富,掌控z國經濟命脈,順風順水這四字素來跟他無緣,雖知曉,但心中依舊有氣。
爲何?
因妻子現在需要人照顧。
在加上晨間因他疏忽未曾照顧得當導致傷口裂開之事,徐先生這怒火也並非憑空而來。
身後一衆高管霎時低垂首,大氣都不敢喘息。
周讓更甚心中打起來鼓,但話語也不得不言,“吳總已經過去了。”
“爲臣者,必以大道當先,國外友人不懂,衆位土生土長的z國老總也不懂?”
這話,不算輕。
“若實在不懂,我同首都大學校長亦是相熟,請個老師來給衆位上上課亦不是什麼難事。”
簡言之,不行就退位。
書房內,衆人神色凝重,不敢言語。
周讓更甚是將話語止在了脣角,身後人清晰可見,周特助後背溼了大片。
國外股票被人惡意做空,若按往常,徐董定然此時已在前往華盛頓的飛機上。
可此時,這男人長身而立滿身陰寒現在窗前,指尖煙霧縹緲,卻無任何言語。
這是徐氏集團今年第二次大型事件。
數月前首都碼頭一事尚未緩過氣兒來,華盛頓又出去此次事件。
很顯然,有人在暗地裏對他們下手。
商界大亨徐紹寒,其能力手段自古無人能敵,更甚是控制風險的手段無人能及,深諳商場交易心理,察覺敏銳。
如此一人,數月之內被人連陰兩次,怎會再度縱容對方第三次?
徐紹寒這人,不是個好人。
絕不會讓讓旁人在自己頭上作威作福。
這日上午,徐氏集團一衆老總陸陸續續離開,且離開時衆人無一例外的同她道離別。
她微頷首,算是知曉。
身後,徐紹寒同周讓一起下來,周讓在同他言語什麼,男人面色不大好,行至樓梯下,擡手揮了揮手,示意他離開。
沙發上,徐太太膝蓋上放着一本紅樓夢,手邊是一杯熱騰騰的花茶。
徐先生邁步過來,扯了扯褲腿坐在其身旁,安隅手中的書籍,恰好落在劉姥姥進大觀園那章,徐先生伸手將書頁翻了翻,笑問自家愛人,“紅樓裏的人物,丫頭最喜歡哪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