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或是將所長變成利刃。
法律能保護人,亦能成爲她的刀劍。
會客室內,龐震坐在沙發處,這個昨日萬分糾結的男人今日面上多了絲憔悴亦或是難過。
安隅推門而入,乍一入眼的便是這個老實男人隱忍苦痛的面龐。
男人見她過來,匆忙起身、“安律師。”
面龐中有一絲絲的緊張。
“龐先生,”安隅點頭,伸手指了指沙發,示意他坐。
隨後越過茶几坐在對面,修長的雙腿交疊在一處,身姿微彎,纖細的臂彎搭在膝蓋上,那模樣,與眼前這個緊張焦急的男人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她有多悠閒,他便有多緊張。
“安律師,”男人在喚,這一聲帶着濃濃的嘆息。
她不言語,靜靜望着眼前這個滿面焦急卻不止從何言起的男人。
脣邊隱着淡淡笑意,面上依舊是端着那客氣疏遠面對所有人時的淺笑悠然。
“我的離婚案,還得勞煩安律師了,”良久之後,這人壓住性子開口言語了這麼一句。
安隅聞言,淡笑伸手撩了撩耳邊碎髮,笑道;“這是我的本職工作,龐先生委託與我,我自然會盡全力做好。”
她說到此,話鋒一轉;“但是、、、、、、、、。”
本是平靜下來鬆了口氣的男人再度將緊張的視線落在她身上,安隅未曾言語,只是伸手拿出手機,而後點開新聞頁面。
將手機往前推了推。
不言不語,但事實足以證明一切。
這世間,無論是誰都有軟肋,將一個老實巴交的人逼成殺人犯,只要抓住他的命脈便夠了。
而此時,安隅便是利用了這一點。
她淡笑着,看着眼前人緊張的面色逐漸轉變成憤怒,看着這人在怒火噴張的邊緣徘徊。
適時的,她道了句;“偶然發現,覺得應該給龐先生看看。”
屋外,陽光透過梧桐樹落進來,有些斑駁洗漱。
曾幾何時,那個單純善良的女孩子在歲月的摧殘中變成了一個善攻心計的女人。
她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恰到好處,多一分會滿,減一分會少。
於是、就這麼淡淡的,安隅將這個老實人給引上了高臺。
“夫妻雙方離婚因痛恨對方而傷及家人的事情我們沒少見,這種事情當然也有處理方法,若我個人來看,倘若孩子跟你,我想,龐先生有必要挽救一下自己當父親的形象,爲您後半生,也爲孩子以後考慮。”
她開口、話語柔柔,任何人聽來,只怕是都會覺得這人是個及其稱職的父親,會站在中間的角度告知他解決方案。
當然,眼前人亦是如此想。
龐震地低垂首看不清面部表情,雙手老老實實的放在膝蓋上,讓人聯想起魯迅先生筆中的周建人。
膽小而又懦弱。
她收回視線,不急不慢的伸手端起水杯喝了口水。
“安律師您覺得我應該如何做?”一口水尚未嚥下,龐震開口,目光灼灼落在她身上。
安隅慢條斯理將口中茶水嚥下去,而後道;“禍不及家人,她既不仁,你何須有義?”
一時間,一切瞭然。
衆人只道是已婚婦女勾引未婚青年的戲碼,將輿論引到了女子身上。
當然,這其中不乏有趙家的手筆,混跡商場幾十年,若是連這點本事都沒有,那豈非是白混了?
正當趙家人看着輿論轉移,鬆了口氣之時。
女子丈夫發了通冗長的聲明,這份聲明,包含了駱雨風與女子如何相識,如何搞在一起,又是如何登門造勢耀武揚威,更甚是如何將他母親氣進了醫院,讓他申訴無門,苦告無果的。
聲明赤裸裸的指出,這並非勾引,這是一場兩廂情願你儂我儂的賤男狗女的愛情故事。
且還附上了有力的證據。
正可謂,狂風自東而起,吹向西,又繞過南北。
誰能獨善其身?
辦公室內,安隅與唐思和並肩而立,看着電腦屏幕上的輿論走勢,看着底下評論裏罵聲一片,看着眼前聲勢浩蕩的討伐現場。
國人的性子總是如此奇怪,見不得旁人比自己好,但卻無力改變,可一旦他們抓住什麼苗頭,以鍵盤爲武器,要不了你的命,也能讓你傷筋動骨。
女子雙手抱胸,面上悠悠然的神色在此時是如此鮮明。
唐思和單手夾煙站在一旁,一手搭在椅背上,看着電腦屏幕許久,這纔開口道;“不鳴則已一鳴驚人。你這是要不死不休的節奏?”
他知曉安隅會動手搞趙家人,但未曾想到會是借他人之手來。
“不然呢?”她淺笑,望了眼身旁人,視線又落在電腦屏幕上;“你當我閒來無事找個人玩玩兒?”
恩必還,仇必報。
時間問題而已。
唐思和未言語,他了解安隅,自也知曉她不會如此。
“駱家現在只怕是萬分熱鬧,”他笑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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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家,一聲聲的咆哮與啪啪響聲響起。
原以爲走向已經逐漸弱勢,卻不想,僅是瞬間功夫,一切都回到了遠點。
祕書站在一旁,不敢輕易言語,但這世間,多少人的一生毀在了家人手中?
兒子的一個舉動,很有可能將奮鬥了一輩子的父親拉下高臺。
桌子拍的砰砰響,屋子裏的咆哮聲未曾斷過;“你是瘋了嗎?天底下多少女人你不要,你去勾搭一個生了孩子的已婚婦女?”
駱長軍的怒吼聲從晨間未曾斷過,趙玲站在一旁,雖是恨鐵不成鋼但也不能讓老公將兒子打死,只得護着。
“老子告訴你多少次了,不正經的地方少去少去,我跟你媽奮鬥一輩子可能就毀在你手上了。”
政場雖是高臺,也是個喫人的地方。
“檢察長,”祕書手中拿着手機過來,輕喚了聲,將手機遞過去。
數分鐘過後,血濺當場。
一通聲明,將駱家幼子破了腦袋。
哀嚎聲、驚叫聲在屋子裏混成一團。
滿城狂風平地起,吹起無數塵埃。
這日晚間,安隅與唐思和一前一後離開,陳宇驅車,宋棠坐在副駕駛,一行四人去了居酒屋,依舊是那家深巷小店,也依舊是哪個豪放爽朗的老闆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