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山這句不痛不癢的話語,無非是想探探安隅對此事的態度。
屋內,氣氛一如既往的緊張,沒有半分回暖。
安隅伸手曲起食指敲擊着杯壁。
指甲與玻璃碰撞出清脆得聲響,
趙波依舊未言,盯着她,安隅笑道,“恕我年幼思忖不廣,實在是不明白,駱公子也就上了段緋聞罷了,你們這一個個的好似我纔是緋聞女主角似得尋上門來,實在是讓人難以理解。”
旁人眼中看到的只是緋聞。
可爲政者眼中看到的是前途權利的流逝。
這日,安隅起身,單手插兜居高臨下望着眼前人,只道了一句話,“我是律師,會轉播國家法律,也會對我的當事人負責。”
臨近午後,陽光開始一寸寸的往上升起了溫度。
院落內,宋棠笑而不語,姿態高冷。
維護安隅在這場鬥爭中的主導地位。
關山許是沒想到會在一個小丫頭片子跟前提到鐵板。
正思忖着如何言語時,身後高跟鞋聲響由遠至近,回眸望去。
一身米色綢緞襯衫的身影朝這方而來,面色看不出喜怒。
“安小姐,”他點頭招呼。
後者迴應,淡淡道了句,“關祕書。”
二人簡單寒暄,在無過多言語。
擦身而過時,關山到底是心向趙波,見其欲走,喚了句,“安小姐。”
“關祕書,”這話,是宋棠說的,她轉身,視線冷厲落在關山身上,對這人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性子感到不悅。
“身爲祕書,做好自己份內事便好,你只是祕書,不是家人。”
沒必要去死死盯着人家家裏事。
宋棠這話,說的在理。
她護短,這人在她跟前旁敲側擊耍手段她能忍,可在安隅跟前還不依不饒便不能忍。
宋棠怒目圓睜瞪着這個年長自己段位比自己高的市長祕書時,毫無半分畏懼。
相反的,目光如炬,好似一副他再說一句,她便能衝上去跟人撕逼的架勢。
關山望着宋棠,沒想這女子會將她懟回來。
在反觀安隅,她悠悠轉身,冷漠的視線落在這個市長祕書身上,帶着煩躁與冷厲,“關祕書長,我實在是不知你們這些四五十歲的人何苦頻繁來爲難我這麼個二十出頭的小姑娘,莫不是看我好欺負”
駱長軍、趙波,關山,這三人的段位一個比一個高。
這些長期混跡政場的人組成團似得衝到她跟前來打太極,有意思沒意思
庭院過堂風吹過,安隅寒冷的視線從他身上掃過,帶着宋棠離開。
二人甫一跨出庭院門,卻見街對面,有一男子跨大步而來,身後跟着的是徐氏集團祕書周讓。
前行步伐定住,安隅站在盛陽下望着眼前跨大步急切而來的人,心頭微顫。
秋意涼,風漸起。
吹亂的也不知是誰的心
這日,徐先生正帶着一衆高層與外商鬥智鬥勇之際,聽聞葉城來報。
說是安隅與趙波今日相約見面,霎時,徐先生哐當起身從會議室疾步而出,跨出的步伐微微失穩,徒留一衆高層與外商在凌亂中震驚。
這日,見徐紹寒急切失穩模樣,周讓想許是出大事了,不然、也不至於讓這個素來沉穩以大局爲重的人如此失態。
可這日,當他見到盛陽下的女子時,緊隨自家老闆的步伐狠狠僵在了原地。
2007年9月,跟隨徐紹寒許久的周讓霎時明白。
這世間、能讓自家老闆失穩的,除了大局,還是自家愛人。
微風下,淡藍色的百褶裙被吹的隨風飄揚,過堂風從懂吹倒西,帶起了她凌亂的髮絲。
多年後,宋棠在憶起這慕,只是感嘆時光易逝,人心易遠。
“你怎麼來了”她問,平淡的話語中隱着些許小雀躍。
只是這雀躍,自己聽不出來罷了。
徐紹寒邁步過來,伸手牽過她的掌心,站在她跟前,眉眼溫軟,帶着愛意;“路過,聽說你在,便來了。”
言罷,他視線擡起,掃了眼身後庭院裏的身影。
後者與之相對,心頭稍有輕顫。
他那淡淡涼涼的視線帶着些許冷銳,但這股子冷銳僅是片刻便消失不見。
身後的關山與宋棠二人若非眼見力極好,怕是會以爲自己眼花。
僅是片刻的功夫,男人低眸,那盛滿溫意的眸子落在自家愛人身上,帶着些許淺笑,與上一秒那個視線冷銳陰寒的男人彷彿是兩個人。
“快中午了,有何想喫的”男人再問,話語沉沉。
這日上午,徐先生所謂的路過損失金額龐大。
董事長轟然離場,對方緊咬不放,一衆老總拿不定主意,將此時報告給徐紹寒,後者聞言,語氣平淡中帶着冷怒,但礙於安隅在場,不好發作。
駕駛座驅車的周讓後座男人道;“一個點。”
“老闆,”周讓聞言,潛意識裏不經大腦的抵呼了聲。
旁人的一個點或許沒什麼,但徐氏集團的一個點,那可是天價。
這年,大力招商引資,外企注入,身爲商場掌舵人的徐先生必然是這場行動的領頭者。
大把的精力、人力、物力投資進去,此時這一個點讓出去,讓的不是錢財,而是一個國家的底線。
周讓這一聲低喚,並非無力之舉。
安隅坐在身旁,視線落在徐紹寒身上,見其面色寒寒,在看周讓,本是穩妥開車的人視線透過後視鏡落在徐紹寒臉面上。
氣氛,有一秒鐘的僵硬。
安隅心想,若是公司有事,以大事爲重,張頓飯也並非非喫不可。
望向徐紹寒正欲言語,只聽男人冷漠開腔,聲線清冷;“周祕書倒是有主見。”
這話、如同一個帝王站在高臺上看着底下臣子,朝他招手,讓他上來坐他的位置。
臣子敢嗎
現如今的周讓就好比處在如此境地,徐紹寒這句“誇獎”。
無疑是將他送上了斷頭臺。
前座,握着方向盤的人,後背冷汗涔涔。
“是我失禮,抱歉,”他開口,微微顫慄道出這句話。
徐紹寒素來不喜旁人多言,這一點,周讓未曾忘記,只是今日、實在是急切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