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她周身的狼性太深。
趙書顏在此之前根本不能理解這句話是何意思,但今日再趙家這個空曠的大廳裏,在這個飯後閒談之際,她突然理解了這句話到底是何意思,此時的她像是一個漂浮在海上的浮萍,急切的需要救贖,她將自己的生命放在了安隅手上,而這個女人卻殘忍的冷酷無情的,雙手抱胸擒着冷酷無情的笑容在她面前看了場大戲。
這女人,你若說她心不狠手不辣,有幾人相信?
只怕是無人。
她瀕臨死亡也好,垂死掙扎也好。
眼前這個女人都沒有半分要救她的意思。
只有安隅,她想過弄死趙書顏嗎?
沒有。
更甚是從未有過。
在她眼中,她就是一個一隻腳已經進了鬼門關的將死之人,爲難她,實在是有失身份。
但這日,這個素來放他一馬的安隅不僅沒放過她,更甚是與其爭鋒相對了。
爲何?
她想,趙波這幾日,應當是太閒,纔有時間多管閒事。
她今日,弄趙書顏,無非是想給那個多管閒事的中年男人舔舔賭。
安隅站在她跟前,雙手抱胸,嘴角那冷酷多的笑意在此時無限蔓延開來,修長的指尖緩緩點着臂彎,她冷笑道;“當死神呃住你咽喉之時,你連自救的能力都沒有,拿什麼跟我鬥?拿你那缺了半邊的心臟?還是拿你父親?”
她直白的話語直戳她的痛楚。
於趙書顏而言,此生,唯一的遺憾便是患有心臟病。
否則,出生在她如此高位上,怎不是前途光明璀璨?
“你妄以爲你是王者?坐在趙家大小姐的高位上便能俯瞰一切?”說到此,她一聲譏笑好不掩飾的響起;“在我眼裏,你不過是個連對手都不配當的人。”
眼前,安隅刺激的話語如同一塊塊的大石頭突然砸到趙書顏的心臟,
旁人或許只會覺得心堵罷了。
但於趙書顏而言,於一個心臟病患者而言,這或許是致命的。
她的面色,在安隅的話語越來越蒼白。
那捂着心臟的手摁的越來越緊。
人的求生欲是個很神奇的東西,比如此時,趙書顏起了找人救命的意思。
這些年,她的身體極限在哪裏,她知曉。
倘若此時,她死在了安隅手上,那一切都完了。
“你的父親爲了能跟徐紹寒好好交談,今日的趙家沒有任何一個傭人,你的胡阿姨此時正在樓上洗漱,你的父親--------,”安隅想,還是不說了。
她朝窗邊而去,伸出指尖挑起窗簾。
讓她看了眼,趙波正在屋外與徐紹寒淺淡。
且看背影,談的還不錯,一副其樂融融的景象,
她用實際行動告知趙書顏,此時,無人能救你。
更甚是直白的告訴趙書顏,我若是想讓你死,你沒有半分可以活命的機會?
此時的屋內,只有安隅一人可以救她。
但安隅不會救。
她雙手抱胸站在胸前的姿態好似一個俯瞰蒼生的救世主,但不是每一個人她都救。
話語落地,趙書顏急促的呼吸聲更是高漲起來。
她的面色啊、白的嚇人。
安隅擡眸,餘光看到樓梯口站着的身影,嘴角笑意更濃了些。
她看了眼,而樓上洗漱下來的胡穗與之四目相對時,選擇了轉身,將身影掩在身處。
她的做法,與徐紹寒一樣。
視而不見,充耳不聞。
更甚是給機會給時間安隅弄死趙書顏。
“你比我好到哪裏去?”
“確實好不到哪裏去,”她點頭回應。
落在她下巴上的手緩緩垂下,扯出桌面上的紙巾擦了擦,隨後將紙巾揉成一團,丟進了垃圾桶。
“旁人見我,最起碼會有所遐想,但見你,僅是你那副病懨懨要死不活的身子便能讓人斷了一切念頭,不然,爲何趙清顏那個名聲狼藉的女人都有人上門提親,而你-----從未有過?即便你父親身處高位,即便往後你會繼承萬千家產,首都上層圈子裏的男人最現實,可是、你瞧、就是那麼現實的他們,在面對你雄厚的背景和鉅額財產面前,都不願跟你這個病鬼有任何牽連。”
“安隅-------,”趙書顏這一身吼,可謂是用盡了全力。
隨後,哐噹一聲,勉強站立的人膝蓋一軟跪在了地板上。
那一聲響,砸的太狠。
“莫不是覺得我言之有理,要行個大禮來感謝我?”
“你滾-----。”
“你想清楚了,我若在,你尚且還有半分生還的機會,我若走了,你必死無疑。”
安隅這話的意思好似在說,我在這裏,倘若是良心發現了還能救救你,我若走了,誰能救你分毫?
這個抉擇何其難做?
人在被疼痛的佔據整個身心之時,思考能力是及其低弱的,就好比此時趙書顏。
她淺笑着,伸手扯了扯西裝褲腿,隨後踩着七寸高的高跟鞋蹲在趙書顏跟前,低眉淺笑之間說出來的話語涼如水;“我不收拾你,並非不敢,只是你不配做我的敵人,你記住,我若想弄死你,好比捏死一隻螞蟻如此簡單。”
婚前,安隅空有手段,心機不夠。
婚後,在徐先生的耳濡目染之下,她不能不說學到了東西。
比如,今日這招,徐先生在她身上用過。
他時常說,不長記性是因爲不夠深刻。
瞧、趙書顏之所以敢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她,不就是因爲記憶不夠深刻?
此後在極長的一段時間之內,趙書顏晚上時常會做夢,夢見安隅笑意悠悠站在她跟前,不言不語,但僅是那臉面上寒意森森如同厲鬼般的笑容便足以將她嚇得瑟瑟發抖。
顯然,安隅今日,下足了猛料。
她跪坐在地上,如同一個溺水缺氧之人。
她正欲上前一步有所動作,口袋裏手機傳來震動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