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啓政歸來,許是興致極高,喚來徐紹寒去挑選兩瓶好酒,大抵是想喝痛飲幾杯。
這在徐家,安隅是沒見過的。
夜間餐桌氣氛極佳。
老爺子更甚,提及鄧家一事,更甚是樂的連連讚不絕口,誇讚徐紹寒與徐君珩當真是年少有爲。
不愧是天家兒郎。
連帶着將徐落微與徐子矜都稱讚了一遍,安隅坐在一旁聽着這位耄耋之年的老人在面對出色晚輩時的讚不絕口。
老一輩的思想總是矛盾的,若是直面死亡她們是恐懼的,倘若是面臨黃土之前能看到晚輩出息,似是能削弱她們對死亡的恐懼。
她不言語,也不插嘴,此時此刻,她如同一個局外人,不想參與到這場歡慶宴上來。
而徐紹寒呢
知曉老爺子今日興致極佳,也知曉安隅不想參合其中。
一邊端着杯子與老爺子暢飲,一邊顧着安隅。
不時將菜品夾到她碗中。
全程,安隅的筷子未曾伸向桌面,全然是徐先生的功勞。
餐桌上,聊及政事,自然也會聊及商場之事,談論此事時,重點自然在徐紹寒身上。
“年光將至,商會年底總結如何”徐啓政問道。
話是問的徐紹寒,可餘光卻落在安隅身上。
徐紹寒放下手中酒杯,右手拿起筷子不急不緩夾了一筷子青菜放進安隅碗裏,話語沉穩:“父親放心。”
他不過多言語,僅是你這四個字便足以代表他有絕對的信心。
對於徐紹寒,徐啓政是放心的。
他在商場的手段這些年早已練就的爐火純青。
這一句放心,是真放心。
期間,安隅端起杯子欲要喝水,不想杯子近乎見底,看了眼徐紹寒,後者側眸回視一眼,無須言語,已經瞭然。
伸手接過她手中杯子,起身行至一旁倒了杯溫水。
這本是夫妻之間異常日常的舉動罷了,但在老一輩的男尊思想裏,依舊是稍有不妥。
老爺子看待她的目光,怕又該沉了幾分。
着是並非她本願。
許是餐桌氣氛急轉直下,老太太有意緩解氣氛,話語指向安隅:“安安呢年底工作可還好”
“會忙些,”她開口,嗓音淡淡,顯然是沒有多少聊天的。
但卻有不好意思不迴應老太太的話語。
“在忙也要注意身體,天寒地凍的晨起晚歸都要多添衣物,”老太太的慈祥的話語無論是誰聽了,大抵都會暖幾分心窩子。
“果然孫媳是是掌中寶,孫女就不是了,”一旁,徐落微識眼色的在一旁苦哈哈的叫喚着。
“你還有臉說”老太太還未來得及迴應,葉知秋便先開始冷了臉了。
冷颼颼的瞅着她。
徐落微成功的將一桌子人的視線轉移到自己身上去了。
桌子底下,徐紹寒狠狠捱了一腳。
可即便如此,男人那臉面上的淺笑依舊未減半分。
徐落微有意將安隅從家族鬥爭中解脫出來,而其餘人又怎會不知,這一桌子人,各個心眼沈的跟海底似的,不過是有些人向着你,有些人不向着你罷了。
天家人、蜂窩煤的心。
你怎能猜透她們的想法
臨了晚餐結束,一家人在客廳裏尋樂子,老爺子拉着徐君珩下棋,葉知秋帶着她們幾個在一旁燒水煮茶。
遠遠看着,倒也是其樂融融的景象。
屋外,是冬日寒風呼嘯而過,屋內,是一家人淺笑歡顏的愉悅模樣。
與凜冬相比,這是何等的溫意。
一旁,徐紹寒與徐啓政正在棋盤上廝殺對弈,許是夜間飲酒過度,到了此時,有些口乾舌燥,見安隅正在茶壺旁,徐先生反手伸出杯子喚道:“安安、續杯茶。”
這聲輕喚,不是使喚。
而是具有濃情蜜意的輕哄。
他喚她名字時,那微微上揚的尾音是如此好聽。
安隅款款起身,接過他掌中玻璃杯,續了杯茶遞給他,且還小聲叮囑小心燙。
如此情景,怎能說不是夫妻間的情趣
何爲夫妻
大抵是恩愛在日常生活中流淌的模樣。
在歸來,徐落微笑道:“在若是來個孩子,怕指定是扔給母親帶了,帶在身旁,紹寒嫌礙事。”
這話一出,安隅面色緋紅一片,她端起杯子,淺酌了口清茶,試圖緩解這尷尬,卻不想熱茶下去,更是映襯的她臉色通紅。
“老二你閉嘴,”身在棋局中,心卻不在。
徐落微這話,徐紹寒自也是聽到了,知曉安隅聽到會臉紅,他出口苛責了徐落微。
只是這此地無銀三百兩的一句苛責,並未讓安隅有半分舒緩,相反的,更甚窘迫了些。
一家人其樂融融的景象倒也是讓人忘記了那些濃厚的繁文縟節。
夜間,留宿總統府。
這好似成了她與徐紹寒回總統府的標配,歸來、留宿一晚,次日離去。
不會顯得太匆忙,但也不至於太過不把總統府當家。
夜間散場,各自歸臥室。
徐先生伺候安隅洗漱完,且將人安頓在牀上後才道:“你先睡,我去找老大聊點事情。”
現下,十點的光景,不算太晚,但也絕不算太早。
安隅抿了抿脣,微點頭。
徐先生微俯身,偷歡片刻,這才起身,叮囑她早些睡。
隔壁,徐君珩脫掉身上羊絨毛衣,隨意甩在長踏上,伸手解開袖釦,門板傳來叩響聲,他道了聲進,徐紹寒推門而入。
見其人,他道:“睡了”
這聲睡了,段然不會是問徐紹寒的,能問的也就是個安隅了。
“睡了,”他答。
起居室內,徐紹寒伸手到了被白開水。
“年初回來還是年底”他問。
障礙已清除,剩下的無疑是享受成果的時候了。
“你覺得呢”徐君珩問。
“免得夜長夢多,”他是如此覺得。
聞言,徐君珩淺笑了聲,俯身在茶几上倒了杯清水端在掌心;“年紀越大膽兒越慫”
是如此嗎
並非。
於是、他糾正道:“是牽掛越多膽兒越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