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她所言,她要的,徐紹寒不能給。
竟如此,她要這個丈夫何用?
綠苑,纔是她最終的歸宿。
這日,歸家,宋棠幫着將這個許久沒有主人住的屋子給收拾了番。
臨了,安隅將牀單扔進洗衣機時,靠在牆邊問她:“怎沒走?”
宋棠道:“怕你受欺負。”
簡單,直白、但卻暖人心窩子。
安隅站在洗衣機旁,默默想,人跟人之間,除非你不愛對方,否則很難對人沒有要求。
或許,她愛徐紹寒,所以纔會對他有忠貞不渝的要求。
而徐紹寒,或許是因爲愛她,纔會對她起了掌控之心,
歸根結底,她也好,徐紹寒也罷,都是沒有錯的,錯的、是愛情這個鬼東西。
洗衣機的工作聲轟隆隆的響着。
即便如此,都掩不住門外那急切的敲門聲。
不、也應當說是砸門聲。
她前腳到家,徐紹寒後腳緊隨而來。
宋棠忘了眼安隅,見她面色平平沒有要開門的意思,便也未動。
任由門外的砸門聲此起彼伏接連響起。
但宋棠與安隅未曾想到,徐紹寒這人,三分客氣是有的,但剩下的七分都是手段。
當物業電話撥到安隅書房座機時,安隅才知曉,這人是何等的陰險狡詐。
宋棠望向安隅,抿了抿脣,說了一句中肯的話語:“問題能解決纔好,不若讓他進來?”
行至如今,宋棠若說看不出來徐紹寒愛安隅,那是假話,也是昧着良心。
正因爲知曉徐紹寒對她的包容與寵愛,站在客觀角度,她纔會有如此一句話。
而安隅呢?
她沉默了,沒有任何言語。
宋棠等了良久都未曾等到答案。
換言之,安隅不想給任何人答案。
這日,安隅讓宋棠先行離開,她需要靜靜。
宋棠出門時,見這位商場上意氣風發的商界大亨此時像個得了失心病的患者似的站在電梯旁的垃圾桶抽菸。
他心情不佳,但素質依舊,菸灰與菸頭都未曾掉落在地。
聽聞開門聲,徐紹寒循聲望去,見是宋棠站在門口,眉眼微微的眯了眯。
“徐董讓她冷靜點或許會更好。”
冷靜?
思及此,徐紹寒伸手在垃圾桶上方摁滅了手中菸頭,冷靜?
就安隅的性子,靜着靜着或許就沒他什麼事兒了。
冷靜?
不存在的。
他冷着嗓子問宋棠:“密碼多少?”
宋棠望着他未言,這人在道:“她一個人在裏面出了什麼事,是你的責任還是我的責任?”
宋棠沉吟片刻,稍稍思忖了一番,才道:“014020。”
聽聞,徐紹寒眉眼悶猛然一眯。
轉身之際,眉頭緊鎖。
014、她十四歲離開首都,被人驅趕出境。
020、二十歲迴歸這片土地,從此紮根於此。
安於此生,大抵是不能忘卻這中間的六年了。
他打開門,行至玄關處,便見安隅擡手塔在眼簾上,躺在沙發上,若非那微微起伏的胸膛,徐紹寒定會嚇死。
而徐紹寒站在原地,望着她,未曾挪動步伐。
話語平靜道:“我會送徐子矜走。”
話語落地,安隅有一秒錯愕。
而後,帶着懷疑的眸子落在徐紹寒身上。
良久之後,她不只是不想應允還是如何。
復又重新躺了下去。
數十分鐘過去,她只覺身上一暖,撲鼻而來的是熟悉的氣息。
徐紹寒脫了身上大衣蓋在她身上。
輕柔的動作中夾雜着小心翼翼。
她雖未睜眼,但內心一顫。
“你的柔情蜜意給了多少人?”她冷冷開腔,伸手推開這人蓋在自己身上的大衣。
而徐紹寒,因安隅剛剛那句話內心狠狠額刺痛了一下。
望着安隅的眸子裏,帶着絲絲點點的猩紅。
他說:“從始至終只有你一個。”
聞言,她冷笑了聲,望着徐紹寒,清明的眸子裏跟帶着刀子似的;“是嗎?”
“你的餘生都能許給別人,我又如何能信你呢?”
安隅每每想到徐子矜那穩操勝券勢在必得的容顏就恨不得能伸手撕了眼前人。
可她知曉,塵世間,有必死更讓人痛的東西。
“你不能用年幼無知的話語來定我這一生的罪。”
“話語是年幼無知時分許下的,可行動卻是成年之後,徐紹寒,我現在能否問你,新婚第二天離家,你說人命關天,到底是誰的人命關天?”
安隅現在有足夠的理由相信,新婚第二天,她成爲首都笑柄,也在徐子矜的算計之中。
而徐紹寒明明知曉一切,卻無動於衷。
她有時回想,徐子矜即便是在不喜歡自己,但到底是徐家人,不會不要臉。
可現如今,她不得不深思這中間的關係。
徐紹寒直視她,目光中的堅定,絲毫未曾退卻。
反倒是安隅,在他如此目光中期了退縮之心。
“鄧易池,”他答,直接告知安隅姓甚名誰。
而後者,被他一本正經且極其認真的話語給駭住了半秒鐘。
“背後的始作俑者又是誰?”她在問。
徐紹寒沒說話。
深如古井似的目光望着她,凝着她。
有那麼一瞬間,徐紹寒起了退縮之心,只因安隅的目光太過清明。
清明的讓人抗拒。
安隅是聰明的,她知曉這中間隱暗的一切,但她從未曾言語。
許多事情,她看破不說破。
在趙家那些年,讓她學會了藏住本心。
“敵人去年攻入城門,今年你纔想反撲回去,天時地利人和,你佔了哪一樣?”
“徐紹寒,你到底是太過信任徐子衿還是太過信任我?”
信任徐子衿不會對她有所傷害。
還是信任安隅不會鬧的天翻地覆。
她望着他,等着這人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