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風拂過,於某些人而言是炎熱的,而與某些人而言,他帶着濃厚且難以揮散的愛意。
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常想一二,不思八九,才能事事如意。
而邱赫,便是典型的這種人,他時常告知安隅,這世間,也並非事事不如意。
不如意之事自有它存在的道理,這樣一個人,應當是溫和的。
安隅羨慕他的家境,一個在書海里薰陶出來的孩子,對這個世界都是溫柔的善意。
她從不羨慕首都那些身家萬貫的出門便是司機傭人保姆的的豪門,她羨慕的,是平淡生活中流淌出來的愛意。
而邱赫,過着她羨慕的生活。
共事至今,她從未見過這人有慌亂之時,可今日,明顯不同。
那通電話似乎及其重要,出門不過兩三分鐘,在進來,這人伸手抄起椅背上的西裝準備離開。
唐思和與安隅二人及其快速的對視了一眼,二人心中所想不謀而合。
似是怕他出事,亦是急匆匆的從椅子上站起身來。
“出什麼事兒了?火急火燎的,”
“你們喫,一個朋友喝斷片兒了,我過去看看,”邱赫說着,似是一秒鐘都來不及多等,跨大步離開。
唐思和欲要跟其一起,追了兩步才發現這人根本沒有等的意思。
而後,回眸,望向安隅。
而安隅,似有些擔憂。
“葉城、”她高喚候在門口的葉城。
此時、葉城正拿着手機通電話,聽聞安隅這一生高喚,連忙收了電話奔赴過去,只聽她急切道:“讓人去跟這兒邱赫,有事馬上給我打電話。”
雖心有疑惑,但葉城並未多問,多年來的基地生活讓他習慣了去執行命令,應了聲,轉身跨大步出去。
將此事吩咐了下去。
這頓晚餐,將過一半,見邱赫急匆匆離去,二人都沒了在繼續的心思。
坐在餐桌上異常沉默,沒有動筷子的意思。
她與唐思和,在一起喫飯的時候不少。
二人沉默時,亦是不少。
可今日,許是因心中有所擔憂,氣氛稍有些緊繃。
“你跟徐紹寒最近怎樣?”良久,靜謐的包廂裏,素來不問安隅私事的唐思和開口道瞭如此一句話。
安隅婚後兩年,他未曾插足她的婚姻,許是覺得這段感情已經行至窮途末路,在也開不了花,他選擇退至一旁,以守護的姿態默默看着她幸福。
儘管如此,讓他痛徹心扉,儘管如此讓他心如刀割,可除此之外,還有什麼辦法?
“挺好,”安隅淺聲回答。
在目前這段婚姻中,她覺得挺好,徐紹寒能擔當起一個做丈夫的責任。
也能給與她所需要的一切。
唐思和聞言,淺淺笑了笑點了點頭:“挺好就好。”
“徐君珩準備上位,必然又是一場動盪,就目前的形勢來看,如果她們準備動趙波的話,你會受牽連,”這話,唐思和說的比較委婉。
沒有很直白的跟她權衡利弊,沒有很直白的告知她天家人不可信。
他以爲安隅懂。
可安隅,僅是一笑,望向他似是平靜問道:“我能受什麼牽連?”
這是一句及其平靜的話語,沒有帶鋒芒,可就是如此,依舊讓唐思和一陣語塞。
天家的計謀從來不是片面的,她們會廣撒網,海撈魚。
她們不會放過任何一個細枝末節。
可這些,安隅不知是裝不懂,還是真不懂。
“權力鬥爭,圈內人誰都不可能獨善其身,”會受什麼牽連?誰能猜透帝王之心?
“我是圈外人。”
“從你嫁給徐紹寒那刻開始,便已經進了這個圈子了,”徐家兒媳怎能是圈外人?
癡人說夢。
愛情有時就想罌粟,讓人迷失在其中,無法自拔。
這話、對任何人都有用。
那個素來精明沉穩權衡利弊的安隅今日卻像是一個被愛情矇住了雙眼的瞎子,她失去了最基本的判斷能力。,或者說,她太過信任徐家。
太過信任權利。
“明知黑夜擋不住,爲何還日日憂愁?防患於未然?未雨綢繆?難道因爲你做了這些,黑夜便不會來嗎?道理我都懂,但我依然選擇在黑夜來臨之前去珍惜白天,”道理她都懂,但懂又如何?
有些事情不是你懂便行的。
黑夜不會因爲你點了燈便不降臨。
白天也不會因你在睡覺而多給你一分鐘。
即便身處黑暗,她也有心向光明的資格。
這日,二人起身離開,行至臺階,擡眸之際,便見有一身影邁步而來,身形挺拔,步伐堅定。英俊的面龐上帶着幾分淺淡的笑意。
安隅乍一見徐紹寒,有些愣怔。
而後者,見她與唐思和比肩而來,身後在無身影,眉頭微不可察的緊了緊。
誠然,他並不喜唐思和與安隅私下過多密切相處。
縱使這二人心中皆知在無可能,但他依舊覺得心塞難耐。
一旁,周讓見此,坐在車內的人擡手抹了把冷汗。
饒是換成他只怕也受不了自己老婆上班見到前男友,下班還約着一起喫飯,何況這人是掌控欲極強徐紹寒。
那本是要去迎接安隅的人不動了。
步伐定在原地,望着安隅,似是等着她過來。
他身姿挺立,一手落在身側,一手落在身後,旁人看不見,但周讓看見了,這人落在身後的手緊了又緊。
背脊雖停入松柏,但稍有僵硬。
安隅提着包的手緊了緊,向前的步伐微微快了快,如此,便在不自覺中與唐思和拉開了距離,而後者,更甚是刻意放滿了速度。
前者、無心。
後者、有意。
但這無心有意的一幕在徐紹寒看來,頗爲刻意。
於是,落在身後的手,不是緊了緊那麼簡單了。
而是狠狠的握成了拳頭。
往常,或許安隅邁步過來?
可今日,他巋然不動,但那臉面上,帶着的是淺淺笑意。
這人,素來善於隱忍。
喜怒不表於情與他而言是從小學到大的一門必修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