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平給徐啓政穿衣服的時候心裏就以知曉這人的動向了。
將出房門,葉知秋着一身緋色旗袍上來,淡淡的妝容化的異常精緻,平日裏以裸色口紅居多的人今日竟換了只桃紅色的,襯的整個人膚色更白,頗有幾分容光煥發的感覺。
似是絲毫沒有因爲徐啓政受傷而影響心情,相反的,這令她心情很愉悅,是以換了只口紅來彰顯自己的好氣色,生怕面若桃紅的她跟徐啓政站在一起,旁人看不出來徐啓政剛從鬼門關裏走一遭回來。
溫平能感覺到的事情,徐啓政怎會感覺不到?
三人步伐微停,
徐啓政看着眼前的葉知秋,眸色深了又深。
片刻,轉眸,欲要離開,許是覺得看久了他眼睛疼。
“傷了身子不好好養着,這是要去哪兒?”葉知秋這話看起來是關心的話語,可從她嘴裏說出來,卻平鋪直敘,沒有半分感情可言。
“去總統府,”徐啓政開腔,縱使眼疼,身疼,他也沒想過落葉知秋的臉面。
“君珩在,”她開口,一語點破。
“他有他的事物,我有我的事物,不衝突,”至此,徐啓政依然語氣極好。
葉知秋信嗎?
不信。
從左封進臥室在急匆匆離開,葉知秋便隱隱覺得此事不簡單,眼下見徐啓政負傷也要去總統府,更甚是證實了她的猜想。
“我同你一起去,”葉知秋道。
一旁,走遠了兩步的溫平聽聞這話,愣了愣。
而徐啓政,亦是如此。
一起?
大家都是精明人,若說套路,只怕還得算是徐啓政最深。
葉知秋只見他頗爲隨意的點了點頭,沒有半分堤防之意:“好、你去換身衣裳。”
“換什麼衣裳?”
“你穿這樣,我眼疼,”言下之意,我還死你就恨不得昭告全世界你守寡成功了?
“你等我,”葉知秋深知徐啓政那聲我眼疼是什麼意思,本來、她今日穿成這樣也就是爲了要他不好過的。
“去吧!”說着、徐啓政還往一旁去了去,倚靠在欄杆上,好似真的準備正兒八經的等着葉知秋似的。
周讓見此,一臉懵逼不敢言。
直至,見葉知秋進了臥室,
本是倚靠在欄杆上的人直起了身子,頭也不回的離開了住宅樓,那速度,逃也似的。
直叫周讓看的一頭霧水。
原來,平常丈夫的套路,閣下也會用。
連哄帶騙將人給甩了,高手就是高手。
總統府地界廣,旁的不多,配樓極多。
但無一例外的,大多都是有人住、亦或是有人看守。
安隅呆的那間屋子,地處總統府地界最邊緣。
本該是清冷的地方,可這日,異常熱鬧。
徐啓政何其看得起她?
裏三層外三層的警衛看着她,即便是插翅,也難逃。
她沒有任何反抗,更無任何掙扎,一路下車走進這間屋子,萬分平靜,
平靜到負責看守她的左封儼然不相信。
安隅進了屋子,看着這間簡陋的屋子,大抵是無人居住,亦或是下人居住的地方,諾大的客廳除了一張桌與幾把椅子之外,在無其他東西。
邁步過去,拉了把椅子做下去好。
整個人靠在椅子上,不吵不鬧,似是異常享受。
原以爲驚天動地的打砸聲並沒有傳來,左封心底不知是安還是不安。
這日,徐啓政來時,安隅正雙手抱胸靠在座椅上閉目養神。
那淡然的姿態,看不出半分身處險境的窘迫與不安。
相反的,好似困住她的這一切;都不足以令她有半分不安。
大門的響動聲讓安隅落在臂彎上的指尖緩緩往下壓了壓,但僅是一瞬間,便放鬆了姿態。
腳步聲紛沓而至,不至於雜亂,但也聽得出並非是一人的。
安隅扯了扯脣角,緩緩掀開眼簾望去,見徐啓政,而後將目光緩緩移至一旁的溫平與左封誰身上。
勾了勾脣瓣,似是諷刺。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說的就是他了吧!
“怎?閣下是怕我在捅你兩刀。”
漫不經心的話語落地,溫平與左封不自覺的倒抽一口涼氣。
怕不怕?
誰知曉?
閣下不怕,她們二人不見得不怕。
這若是在讓安隅捅一刀,她們二人都不用活了。
可以提着腦袋去見祖宗了。
徐啓政冷嗤了聲,邁步至一旁,拉開椅子坐下去,望着雙手抱胸靠在座椅上的安隅。
“安律師好手段,”徐啓政緩緩開腔,話語中帶着半分欣賞半分冷嘲。
如安隅這班人,若是一心一意的爲了天家,她們怎能說不是如虎添翼。
可這人,骨頭太硬。
一身反骨如何都掰不正。
“不及閣下,”安隅冷嘲熱諷開口。
話語間,那幽深的笑意,從臉面溢出來。
望着徐啓政,沒有半分畏懼,更多的是不屑與嘲諷。
“今日安律師是慈善家,明日安律師就是叛國者的女兒,安律師當真以爲你有張良計,我沒有過牆梯?”
“我是叛國者的女兒又如何?能改變什麼嗎?我不要臉,徐紹寒不要臉?徐家也不要臉?閣下也不要臉嗎?我自幼身處在那般環境下,臉面這種東西與我而言早已是身外之物,閣下若想就此來讓我妥協?”說到此,安隅緩緩搖了搖頭,冷笑一聲道:“莫要白費力氣了。”
安隅喫定了,徐啓政不敢,他若是敢,她現在不是在總統府關着了,而是進了監獄。
徐家的人,站的越高,越注重家族風氣。
安隅自從嫁進徐家開始便已經是與徐家密不可分的一部分了。
卻不說,她用了手段,現在全球都在歌功頌德她與徐紹寒二人。
說好聽點是歌頌,說不好聽點是安隅要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她是徐紹寒老婆,徐家的兒媳婦兒,到時若是出了事,丟的可是徐家的臉。
以徐啓政這人的城府,斷然不會讓安隅有機可乘。
以他的手段,也不會將徐家百年家族毀於一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