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紹寒一面看到了這場婚姻的希望,一面又痛恨自己錯過了孩子的成長。
那個連軸轉了半年未曾休息的人在這日吐血之後,倒地了。
當謝呈帶着醫生過來準備將他送醫院時,乍一見安隅聽着孕肚站在一旁。
腿下一軟,險些給跪了。
人在緊繃到極點時容易崩斷,這話、不假。
這夜,謝呈隱隱猜到了徐紹寒爲何會氣急攻心吐血暈倒,臨去時,開口讓安隅一起。
她很淡漠的以身體不便爲由給推了。
謝呈望了眼她的孕肚,抿了抿脣。
點了點頭,跟着醫生一起離開了。
可到底是徐紹寒的知己好友;
這夜、當葉知秋知曉此事時,激動的拿着手機在屋子裏一個勁兒的唸叨:“上天保佑,上天保佑。”
她換好衣物急切出門,將準備出去,撞見在屋外歸來的徐君珩,見自家母親如此急切,問了嘴。
葉知秋激動的邁步過來握着他的臂彎,一邊淚流滿面一邊笑道:“安安懷孕了,懷孕了。”
“且還有五六個月了。”
葉知秋喜極而泣。
徐紹寒與安隅的婚姻關係如同壓在她心底的一塊大石頭,眼下,這個石頭該落地了。
該落地了。
葉知秋不知,可徐君珩隱隱知曉,怕是不簡單。
他才與安隅見過,未曾聽聞她言語自己懷孕的消息,也未曾看出半分。
怎才幾日過去就冒出五六個月了?
這夜、葉知秋到酒店,吃了閉門羹。
酒店套房內,安隅靜坐於此,聽聞門外的敲門聲,久不應允,若非門外警衛告知人確實在裏面,葉知秋眼下只怕該叫人破門而入了。
安隅不想見衆人的心情異常明朗,也並沒有因爲對方是葉知秋而有所不同。
相反的,她覺得,人生、有舍纔有得。
貪心不足的後果帶給她的苦痛,她早已嘗過。
此時、不想在去做任何不切實際的嘗試。
這夜,徐紹寒被送進醫院。
安隅在酒店內一切如常。
儘管隱有擔憂,可她知曉,擔憂徐紹寒的大有人在,不差一個自己。
眼下,沒有什麼比自己好更重要了。
次日下午,論壇結束。
宋棠來接安隅,準備送人去高鐵站。
臨行前,宋棠走在酒店長長的過道上望向安隅,似是漫不經心問道:“我聽酒店的人說你房間昨晚出事了?”
“徐紹寒來了,”安隅淡漠開口,靠在後座閉目養神。
宋棠話語一哽。
一句你準備如何愣是沒問出口。
“安安,”行至電梯口,一聲不大不小的輕喚響起,成功的讓安隅頓住了步伐,望着眼前的葉知秋,只覺得背脊微緊。
在細看這人小心翼翼的眼神,安隅在想,到底是她太年輕太單純,還是葉知秋的的人世之道太過爐火純青?
那不遠不近想靠近又不敢靠近的言語表情落在安隅眼裏,實在是太過令她爲難。
安隅站定,儘管孕數月,可身形依舊挺拔,她開口,畢恭畢敬的喚了句:“夫人。”
她望着安隅,良久沒有開腔。
一聲夫人,拉開了彼此之間的關係,她不在是那個待她如親母的婆婆,而她也不再是依戀葉知秋溫暖的兒媳。
爲人母之後,本該對父母之女的關係有更深沉的理解。
事實本該是這樣的。
可、、、、、、、安隅看到的,只是那個一邊言語着將自己當成親生閨女一邊卻又對各種算計視而不見的葉知秋。
或許她曾經據理力爭過,可她的據理力爭永遠都未曾到正面上。
婆媳之間,在如何親暱,也到不了親母女的地步。
沒有對比便沒有傷害,因爲有胡穗的存在,是以,當葉知秋給她一點言語上的關懷她便覺得得到了母愛。
實則?
不是。
葉知秋對她只是比平常人好一些罷了。
這種好,建立在不能犧牲她親生子女身上,能理解,畢竟是自己懷胎十月親生的。
當她放鬆下來靜靜想這個關係時,不自覺的,猛然驚出一身冷汗。
這其中,若說高深莫測,誰也不如葉知秋。
她不喜徐啓政將子女推到權利之位,卻無法反駁無法與之做鬥爭,可安隅行。
安隅能替她完成她所不能完成的一切。
是以、回過頭來,她纔是徹徹底底坐收漁翁之利的人。
整個徐家,除去未曾沾邊的徐落微之外,任何人身上都因這場鬥爭留有傷疤,唯獨葉知秋,唯獨葉知秋沒有。
她何其厲害?
攪弄朝堂風雲的本事真真是一等一的高超。
坐山觀虎鬥的同時完成了自己心中所想。
她是整個徐家最富有心機的人。
安隅的這一聲夫人,將宋棠也喊懵了。
側眸望着安隅。
後者面容平靜。
而葉知秋呢?
到底是一國總統夫人,面上的驚愕起的快,落的也快。
“安安有時間嗎?母親想同你聊聊,”儘管安隅那聲夫人讓她震驚,但這人一開口依舊是母親。
顯得親暱而又包容。
“趕時間,”安隅開口。
算是直言拒絕。
趕時間嗎?
不。
相反的時間還很寬鬆。
“不耽誤你太久,”葉知秋再度開腔。
“夫人看不出來嗎?”安隅問,眸色平靜望着站在跟前稍顯急切的葉知秋,再道:“我不想見徐家任何人。”
霎時,長廊裏的時間猛然靜止。
這是一句及其沒有禮貌的話語。
異常沒有禮貌。
往常見葉知秋,安隅總是客客氣氣的。
可此時見葉知秋,唯有冷冽。
婆媳二人,遙遙相望,葉知秋張了張嘴,只覺千言萬語言語不出來。
這日,安隅冷寒這一張臉面從葉知秋身旁經過。
那個着一身旗袍的中年女人站在原地,連帶着背脊都是僵硬的。
一國總統夫人,何時在外人面前有如此失態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