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告訴他，他想太少了。
沈慕檐那天早上離開後，中午人家過來了，在醫院裏逛了一圈，離開了，到了晚上又來了，依舊直到凌晨才離開。
不過，這天晚上他就沒這麼幸運了，人家病人的男朋友一直寸步不離的守着，他一個晚上都沒能找到機會見人家一面。
莫右凜交班的時候，沈慕檐還在，這次，他都不想理沈慕檐了，是知道他剛產生這種想法，就聽到了沈慕檐的車子發出了一陣喇叭聲。
莫右凜翻個白眼，走了過去，車窗主動下降，“她什麼時候能醒？”
這已經是手術後第三天了，過去了約30個小時，距離48小時還有十多個小時而已。
“不確定。”
沈慕檐薄脣一抿，眼刀一橫，莫右凜舉手投降，“你別這樣看我，你就是拿刀砍我都我也沒有能讓她馬上醒來的本事。”
“要回去休息了？”
“當然了，剛纔又做了一條手術，累死了。”
“什麼時候回來？”
“我今天輪——”
感覺到他的眼刀，他再次舉手投降，“說笑而已，已經跟人調休了，我下午一點前回來行了嗎？你總不能讓我一直——”
沈慕檐冷淡的直接截胡了他的話，“爲什麼不能？”
莫右凜瞪眼，“你——”
有異性沒人性！
虧他還替他出氣，替他不值呢！
“你回去辦公室休息，隔兩個小時觀察她的情況。”
“你讓我回辦公室怎麼睡啊？我腰都快折了。”莫右凜覺得自己特可憐，“再說了，有值班醫生在，出不了事的。”
“你是她的主持醫生。”
得！
這是沒的商量的意思了。
他懶得說了，點頭，“行行行，我回去，我回去，行了吧？”
他打着呵欠往回走，走遠了一聲，隱約的似乎聽到背後傳來了兩個字：“謝了。”
莫右凜頓住了，覺得太陽穴青筋直冒。
他能說這麼多年朋友了，這是他第一次從他嘴裏聽到這倆個字嗎？
他對薄涼看來真的是……
鬼迷心竅啊。
回去醫院之前，他像是想到了什麼，“要真是感謝我，就到附近給我買份早餐，送到我辦公室，我餓了。”
半個小時後，莫右凜平生第一次喫到了沈慕檐親手買的早餐，簡直感動到哭。
喫完早餐，他就睡了。
喫人嘴軟，他還真就每隔兩個小時醒一次，給薄涼做檢查，最新一次做檢查的時候，眼眸裏閃過一絲驚喜，裴漸策這兩天一直都守着薄涼，緊張的問：“醫生，怎麼樣了？”
距離48小時越來越近了，裴漸策也越來越緊張，一刻都不敢鬆懈。
莫右凜咧嘴，“情況有好轉了，如果沒意外的話，過一會急能醒了。”
“真的？”
裴漸策驚喜異常，激動的抓住了莫右凜的手，“醫生謝謝你，太感謝你了，我聽說你今天本來輪休的，因爲涼涼，硬是在醫院留下來了，你真是一位好醫生，真的太謝謝——”
他尷尬，訕笑：“沒事，沒事，職責所在職責所在。”
裴漸策又是千感激萬感謝的說了幾句話，直接把莫右凜嚇跑了。
莫右凜一天下來，跟本沒睡好，對在樓下依舊執着的等着的某人氣得牙癢癢，但到底也心疼他，平靜的給他撥了個電話過去，直奔主題：“她一會就會醒，所以暫時來說，是沒有生命危險了，至於有沒有後遺症，等她醒來，給她檢查過才知道。”
沈慕檐喉嚨乾澀不已，捏着方向盤的手發白，“沒事就好。”
“我繼續睡一會，她醒來還得給她做檢查了，先這樣了，你也早點回去休息吧。”
“嗯。”
沈慕檐應了，但還是沒離開。
＊＊＊
薄涼醒來時，只覺腦袋脹痛得厲害，像是要撕裂一般，稍稍睜開眼睛，頭頂上的白熾燈亮的她眼眸生痛。
腦子依舊一片空白，一個焦急的聲音闖進耳膜，“涼涼？醒了？感覺怎麼樣？”
裴漸策的聲音，她聽出來了，她喉嚨乾澀，艱難的開口，“我……”
她也不知道要說什麼，腦子轉了好幾圈，睜眼看清她現在所處的地方，“這裏，是醫院？”
“嗯，你前天出車禍了，你還記得嗎？”說話間，裴漸策已經給薄涼倒了一杯溫水，“渴不渴？要喝水嗎？”
經他這麼一說，薄涼想起來了，虛弱的咧嘴笑了笑，“往深了說，我好像還挺幸運的。”
她親眼看到那輛貨車撞過來的，閉眼之前，她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她以爲自己會就這樣離開人世。
然而，她的心裏，好像就這樣離開人世，也沒什麼遺憾的。畢竟，她身邊的朋友都挺好的，唯一讓她放不下的，就是她家裏那點事……
裴漸策細心的扶她坐下來喝水，半杯水下肚，薄涼感覺自己好了不少，“你怎麼來了？”
“你同事通知我的。”
天知道，當時他接到陳燕的電話時，下的三魂七魄全飛了。
薄涼正想說話，腦袋的眩暈感讓她差點握不住手裏的杯子。
裴漸策似乎纔想起了什麼，忙說：“你先坐着，我去給你叫醫生過來。”
莫右凜睡得不踏實，沒一會就過來了，給她做了檢查，問一些薄涼的情況，又把她推出病房，個她做了個詳細的檢查，確定她這次車禍，不會有什麼後遺症之後，總算是放心了。
但薄涼的情況還是很不好，頭部受傷過重，還是得住院一段時間，直到完全康復爲止。
給薄涼檢查完了，正想給沈慕檐報備情況，就看到沈慕檐倚在他辦公室的牆邊，等着他。
沈慕檐基本上是兩天連夜沒睡覺，年輕白皙的臉龐上，下巴多了一抹黑色，是新長出的鬍渣，眼底也是兩抹輕易可見的淤青，整個人好像還瘦了一圈。
他看起來比裴漸策的樣子憔悴多了。
真是作孽。
莫右凜嘆氣，笑了：“檢查過了，沒生命危險，也沒什麼後遺症，在醫院裏休養一段時間就好了，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
沈慕檐點頭，沉默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