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權相謀妝 >第四十八章:警告
    東方太陽悄然泛白,鄴王軒已經起身。

    由內侍服侍着起身,大太監總管汪泉已經領着人送來了兩筐奏章。

    奏章一一擺放在御桌上,鄴王軒輕走過去坐下,拿起最上面的奏章翻看了兩頁,忽的一把把奏章給扔在地上,怒道:“簡直是大膽!”

    君顏震怒,大殿上一屋子的奴才全部都跪了下去,大氣都不敢吭一聲。

    唯有汪泉大着膽子跪着撿起了奏章,狀似無意的瞄了一眼,奏章上頭赫然寫着江州府尹一事。

    難怪鄴王軒會震怒,早前,江州府尹突發疾病而亡,朝堂之上就此官員一事做出了激烈的討論。

    朝堂上分成了兩派,一方暗地裏支持鄴王軒的官員,舉薦陳文錦,而另一方以繆千里爲命的官員,力薦溫智清。

    雙方就此一事吵了整整一個朝會,繆千里不吭聲,他底下的那些人又都是各個能言善辯的高手,就拿一個範由來說,一張嘴都能抵得過其餘人十張嘴,期間就連鄴王軒都險些被他給說服了過去。

    不過,任由他範由如何巧言誇讚溫智清,溫智清的品性不管是真是假,他是繆千里一方的人這是毋庸置疑的,如今朝堂上繆千里隻手遮天,江州府尹雖是一件小事,但是鄴王軒還是不肯就此放手。

    朝會上不了而之的事情,下了朝堂,一本本流水一樣的奏章就全部給呈了上來,兩大籮筐的奏章,幾乎全部都是奏請溫智清爲江州府尹。

    汪泉一直貼身伺候着鄴王軒,把所有的一切都瞧得透徹,知道鄴王軒爲何生氣,也不敢上前去勸,只是把奏章撿起來握在手中,恭謹的跪在一旁不敢吭聲。

    好大一會兒才整理好自己憤怒的情緒,鄴王軒估摸了下時辰,問:“子都還沒來麼?”

    汪泉連忙道:“回王上,今早上蕭府派人來稟,二公子身子弱,近段時間出門太久,以至於宿疾隱有復發之象,怕是今天不能來見王上了。”

    “宿疾復發?”鄴王軒眉心深皺:“他來宮裏孤並未留他多久,從蕭府到王宮路上有馬車,怎麼就宿疾復發了呢?”

    汪泉道:“聽說最近二公子見過王上後,總會在王宮裏逛一逛,如今正是花開好時節,二公子許是貪戀王宮的美景,以至於在外間逗留過久,纔會導致身子不適。”

    鄴王軒印象中的蕭子都,從來不是流連花草的人,之所以會在宮內滯留許久……鄴王軒低頭稍默,很快就猜到了他是何意。

    “孤很久沒有去給母后請安了。”鄴王軒站起身來,大步越過御桌,吩咐汪泉:“去甘泉宮。”

    御駕很快就到達了甘泉宮門前,侯在門外宮人連忙跑着到院裏稟報,鄴王軒腳步踏過甘泉宮門檻時,甘泉宮伺候的人都恭謹的跪在院子裏候着。

    或許是因爲政務繁忙,即便是帝太后近來身子不適,鄴王軒來甘泉宮的次數也是屈指可數,母子相見本來是令人高興的事情,但是鄴王軒的面上卻無半點的高興之態,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冷意。

    孟古去奉茶的時候,寢殿內的氛圍更是沉寂的不像話,帝太后坐在鳳榻上,時不時的問上一句關心的話,或是問一些朝政上的事情,鄴王軒也只是一一的回答了。

    濃濃的疏遠之意,讓寢殿內的人瞧得明明白白。

    可是帝太后卻並不爲意,也不知是有意或是無意,竟是提起了江州府尹一事,她神色凝重,言語頗有些不滿:“江州多水患,溫智清這個人,哀家曾聽相國提起過,常年在外遊歷所結交的都是一些精通天象的奇人異事。能觀天象防範於未然,就單這一點他就比陳文錦要適合去往江州。”

    聽聞帝太后這一句話,鄴王軒隱在寬大袖袍下的雙手緊握,內心雖然氣憤,但是面上仍舊冷靜自持、波瀾不驚,道:“江州一事,兒臣會酌情考慮的。”

    他話雖如此說,但是內心已經做了一個決定。

    這一次他絕不會讓步!

    又待了一會兒,鄴王軒問及了帝太后的身體,最後實在是待不下去了,也不再勉強自己,站起身告退了。

    汀芳爲帝太后揉着太陽穴,帝太后眼見鄴王軒心情低落也不留他,伸手招來了一旁候着的孟古,道:“你去送送王上,如今正值酷夏,順帶着送些綠豆湯爲他解解暑氣。”

    打人一棍再給人揉一揉,這是帝太后一貫的行事風格。

    寢殿外間,帝太后的聲音遙遙傳入鄴王軒的耳中,他修長的身姿微楞,須臾低頭苦澀一笑。

    綠豆湯是早已熬好晾着的,由人盛好放入食盒,孟古帶到了鄴王軒的面前。

    鄴王軒修長的身姿,靜立在甘泉宮門前長長御駕一側,一雙冰冷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盯着她手中的食盒看,遲遲不肯伸手去接。

    孟古頓生狐疑,小心翼翼的擡起眼皮察看鄴王軒的神色,但見他清冷的面色上盡顯躁怒,原本黑白分明的眸子,也悄然的蒙上了紅血絲。

    半晌之後,鄴王軒方抽回了視線,忽的轉移了話題,“記得孤初見你時,你還只是浣衣房一個下等的婢女,如今身份一躍成爲甘泉宮上等奴婢。”佈滿血絲的雙眸冰冷帶有打量的看着她,似要透過她的皮囊看清體內的五臟六腑,涼涼道:“不管是在浣衣房還是在甘泉宮,你的身份只是一個奴婢,記好了你的身份,若是讓孤發現你有任何的圖謀,孤一定會殺了你!”

    他着重的咬重了最後三字,沉沉的聲音猶如冰凍三尺的寒潭,讓聽者不寒而慄。

    一旁的汪泉心尖一顫,鄴王軒這一番話,其中夾雜着深深的警告,讓他不禁又細細的打量起了孟古。

    早前因爲華服一事,孟古被公主玉責罰,這早已是在長安宮傳揚遍了的,汪泉自然也是一清二楚,只不過這丫頭雖然在甘泉宮伺候,但是在他的印象裏,這丫頭並未有過刻意接觸鄴王軒的機會,可爲何會有這麼大的敵意?

    “奴婢謹遵王上的話,會時刻記得自己的身份。”孟古低着頭,說出的話略帶有顫音。此刻她在鄴王軒面前,全然是一個奴婢在君王面前該有的姿態,態度恰到時宜的怯懦,目光看着自己腳上的繡花鞋,小心翼翼道:“只是,王上這綠豆湯……”

    話題拉回了正軌,鄴王軒心裏不知從哪裏莫明冒出來一陣怒火,嫌惡的撇開視線,右手微擡指向汪泉:“接着吧,賞你了。”言罷他轉過身子踏上御駕。

    汪泉自然是連忙恭謝君恩,御駕擡起來,孟古正要說些什麼卻被汪泉拉住。

    “王上對綠豆過敏。”汪泉小聲的提醒:“你在太后身前伺候,太后尋常事忙做奴才的往後也要仔細的提點一些。”

    孟古身子猛然間愣住,十月懷胎,親生母親竟然連自家兒子的身體狀況都不清楚,難怪方纔鄴王軒會是那樣的神情。

    “得了,趕緊去向太后覆命去吧,該怎麼說自己琢磨琢磨吧。”汪泉揮了揮手,囑咐了這麼一句,追着御駕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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