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權相謀妝 >第五十八章:元青舊事,身染瘟疫
    章襄王在世時,後宮中有位娘娘意外小產,當時所有的矛頭都指向她身邊伺候的婢女,證據確鑿之下,婢女要被處決時,這時章襄王身邊的一位謀臣元青向章襄王上奏,自己心儀那婢女多時,甘願冒着大不諱與那婢女成親。

    元青曾是與章襄王從小一起長大,與章襄王是君臣又是密友的關係,元青既然在這種關頭冒着大不諱求親,說明他信任那個婢女並未做錯事。

    章襄王左右權衡之下,終是頂着壓力爲元青與那婢女賜了婚,半年之後,小產案件得以重審,證明此事是旁人構陷,與那婢女無關。

    那婢女——也就是元青後來的妻子,因此得以洗清冤屈,這件事當時在長安城掀起了一陣不小的風浪。

    人人都道章襄王慧眼識珠,沒有一意孤行賜死,拯救了一個無辜的性命同時,也成全了一段愛情佳話。

    如今蕭子都此舉,意在仿照當年的元青,雖並未開口說一句求饒的話,但是意卻在此。

    鄴王軒揉了揉眼睛,放緩了語調:“子都,她不一樣。”說着看了一眼孟古,話語斟酌了下,方道:“她心機深沉、面如鬼厲、心如蛇蠍,不適合你。”

    汪泉心一顫,什麼時候他伺候的君王,對一個婢女這麼瞭解了?

    蕭子都道:“可是在臣的眼裏,她同別的女子一樣,她心機深沉,那隻不過是爲了生存小心翼翼罷了;說她面如鬼厲,人生意外難免,臣只要記得她從前的樣子就足夠了;至於……”後面的一詞他沒有說出口,偏頭看了一眼孟古,微微一笑:“可是她並未傷過臣。”

    鄴王軒審視的目光來回的在蕭子都和孟古身上轉換,他雖然知道蕭子都求親只是爲了救孟古,但是讓他心下詫異的是,自己何時同他看人的目光這般不一樣了?

    “王上既然做不了主,不如讓哀家來給你拿主意?”

    一聲熟悉的聲音響起,殿上一衆人等齊齊循聲望去,卻見帝太后不知何時站到了殿外,顯然是把方纔的話全部都聽了進去,滿目陰鷙。

    殿內其餘人連忙行禮,鄴王軒站起身來,繞過御桌來到帝太后面前:“壽宴剛剛結束,母后這個時候怎麼來了?”

    “哀家若是不來,還不知道養了一隻虎在身邊。”帝太后一雙鳳眸直勾勾的盯着孟古,冷冷道:“哀家回甘泉宮時,得到了密報,汀芳無故身亡,而她之所以會在壽宴之上瘋魘,全是這個丫頭在背後搞的鬼,起初哀家還不信,如今哀家確確實實的是信了!好一個大膽的奴才,竟然瞞着哀家做出害人性命一事,枉費哀家如此信任你,留你在身邊伺候!”

    鄴王軒微不可察的看了一眼孟古。

    她先是一番激烈的言辭訓斥,根本就不給孟古說話的機會,就又道:“方纔你們說的話我也都聽見了。汀芳是哀家看着長大的,她父母予我們母子又有大恩。自古以來恩義兩難全,既然王上無法在兩者之間做出選擇,不如這個罪人就讓哀家來做。”她望了蕭子都一眼:“蕭家將門之家,哀家絕對不會允許一個殺人的賤婢進蕭家的大門,你要恨就恨哀家吧。來人啊,把這個奴才給拖出去,仗殺!”

    “太后!”蕭子都一陣心驚,連忙深深的拜了下去:“這件事情真相如何還未查清楚,萬不可枉殺了無辜人。”

    可是他的話,卻無人去聽。

    一個個宮人四面八方涌來,像一張密不透風的蜘蛛網,包裹着孟古的身子,只覺得心口似有一股難掩的氣堵在心頭,連帶着呼吸也都不順暢起來。

    狼狽的身子猶如一隻被遺棄的流浪狗,被人架着拖起來往外走,體內五臟六腑忽的劇烈的翻滾起來,呼吸聲也逐漸的加重,難受不能自已時,孟古忽的一嘔,鮮血就從胸腔噴涌而出。

    殷紅的血液濺得人渾身都是,就連隔了幾步的蕭子都,素淨的衣衫上都染上了斑斑點點的血跡。

    一口鮮血吐淨,孟古整個人就軟綿綿的陷入了黑暗中去。

    “住手!”鄴王軒這纔開口,擡手招來了汪泉:“去請太醫。”

    “反正都是要死的。”帝太后道:“一個要處死的奴才,沒有必要讓太醫請脈。”

    汪泉頓足,遲疑的看向鄴王軒,鄴王軒對於帝太后的話充耳不聞,道:“快請。”

    這個太醫請的有點過於快。

    快的就像是在等着一樣。

    因爲汪泉一出門就碰到了莊非,汪泉來不及細想,就忙拉着莊非去了正殿。

    大殿上靜悄悄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莊非一人身上,一個脈象把了約莫一刻鐘左右方抽回了手,神色驚慌的衝着外面的人道:“快把人擡出去,免得病氣過給了太后和王上。”

    衆人一驚,鄴王軒問道:“她方纔好端端的,這是怎麼了?”

    莊非緩緩的跪了下去,道:“回王上,孟古姑娘犯了癔症,得此症者突發心慌氣短,而後口吐鮮血,此癔症極易傳染,近來在撫州一脈此症橫行,不知怎的竟會傳到王宮來。”

    “那就是瘟疫了?”帝太后大驚,連連後退幾步,方纔孟古吐出的鮮血濺了她身上幾滴,現在她渾身都不舒服的很。

    “既是得了此病,燒死了吧,免得禍害她人。”帝太后如此說着,再也不願在這裏待了下去,連忙離開了。

    帝太后一走,蕭子都就連忙問:“莊大人,此症可能醫治?”

    “……”莊非遲疑了片刻,方道:“現在沒有把握,但是我可以拼力一試。”

    “王上,她現在已經危在旦夕,還望王上饒她一命。”蕭子都努力的維持着面上的平靜,轉而跪向鄴王軒,朝他深深一拜:“求王上准許臣把她帶出宮去。”

    前面的話鄴王軒還在平靜的聽着,可蕭子都後面的一句話,讓鄴王軒心中頓生憤怒,他半眯着雙眼,冷冷道:“孤可以答應你不殺她,但是你要把她帶回家孤絕對不允許,未免她將病過給你。”他轉身吩咐着汪泉:“把她隔絕起來,讓莊大人盡力醫治。”

    “王上……”蕭子都還想再上言,莊非卻暗自拉了拉他衣服。

    鄴王軒已經逆了太后的意饒了孟古一條命,凡事適可而止,太過激進只會適得其反。

    一個個面繫着面巾的宮人,擡着擔架把孟古給擡了出去,莊非朝鄴王軒一拜,道:“王上,人命關天,臣先告退了。”

    鄴王軒點頭,目光落在了蕭子都的身上,輕嘆了一口氣:“你也回去吧。”他走過去扶起蕭子都,目光向下移,看到蕭子都素色衣袍上的斑斑血跡,面露不悅:“回去換身衣裳去,免得染了疾,往後孤不想再看到你爲了她而這般的求孤,她不配!”

    蕭子都垂着的面容略沉吟,醞釀在腹中的話張了幾張都未說出口,終是折身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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