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兀自的說着,想事情想的出神,卻沒有瞧見聽者的神色已經發生了極大的變化。
繆千里原本帶有玩味的神色,此刻已經冷如冰霜,聽完孟古的話從鼻音冷哼一聲:“這個理由在你還沒有想出來之前,就不要在我面前顯露你的聰明。”他面色不悅,神色不耐煩的站起身來,似乎很不想在這裏多待片刻,轉身就走。
對於他的突然反應,孟古有些反應不過來,明明剛纔還好好的,爲何會這麼快就變了臉色?
正想着,卻見繆千里忽的住了腳步,看着她警告道:“本相國與她之間,只是尋常的臣子與主子關係,再敢用你那骯髒的腦子想我,我就讓人鑿開你的腦子,把腦漿喂狗!”
言罷,他一甩衣袖,憤怒的離去了。
繆千里本想開心的聽着她的話,但是方纔在聽到孟古的第一句話瞬間就不開心了。
他和太后的關係?!
什麼關係?
被她這麼一說,搞得他和帝太后真的有那些見不得人的勾當似的。
哼!
宮門雖然已經下了鑰,但是繆千里總會有自己的法子出來,他原本已經告知相府的管家,今晚不歸。
是以,管家在起夜時看到他時,一個激靈趕跑了周公,上前道:“大人,我馬上讓人去備熱水。”
在那個地方的確沾染了些潮溼的黴味,繆千里揮了揮手讓他下去準備,剛要越過管家向屋子裏走去,卻忽的轉身,道:“把張棣找來,我有事找他。”
“是。”管家連忙應着,卻在轉身時擡頭疑惑的看了看天,眼下丑時已過半,以往相國就算是有什麼大事,也沒有這麼晚找過張棣。
今天是發生了什麼事了?
半個時辰後,張棣見到繆千里,彼時繆千里已經洗浴完畢換上了單薄的寢衣,正坐在房中泡着腳。
張棣微頓,上前行了禮輕聲問道:“相國深夜喚小的來,是發生了什麼事麼?”
繆千里單手支着額頭,揉着略微發酸的太陽穴,輕聲道:“你去探一探甘泉宮的人,太后前段時間有什麼反常的舉動。”
“……”張棣沉吟片刻,試探性的問:“國事還是私事?”
繆千里睜開了眼睛,忽的譏笑出了聲:“她一個女人,有什麼國事可探的?”
話點到爲止,張棣低垂着眼簾,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正要躬身退出去時,繆千里忽的又叫住了他。
“等等!”
張棣停下腳步,回身:“相國還有別的事情要交代?”
繆千里坐直了身子,手指輕敲動桌面,低頭略微沉思片刻,方道:“我記得你之前與我說過,你有一個趙國的好友。”
“是。”張棣神色略怔仲,不明白此刻他爲何會突然提及這事。
繆千里道:“我想見見他。”
對於今日繆千里的吩咐,張棣雖有滿心的疑惑,卻還是一字未問出口,主子說話,下屬只有遵循的份,更何況依着他對繆千里瞭解,他不會做無謂的事情。
——數日後,張棣收到了回信,信中言及他這段時間恰好還未回去,約他五日後在長安城郊外的流水亭中一敘。
到約定時間那日,繆千里早早的隨着張棣去往了流水亭,卻在等了差不多半個時辰後,才遙遙瞧見一匹白馬向這方奔來。
張棣連忙道:“相國,他來了。”
然而,等白馬在亭子前停駐,翻身下馬的卻是一位墨染月白衫的書童。
這個書童張棣有過一面之緣,因爲上一次在長安城相見,就是他在身前伺候,遙遙的向後看去,希望能夠瞧見好友身姿。
“張公子別望了。”書童拱手道:“我家公子人在錦州城內,並未前來。”
聞言,繆千里面色凝住了,想他繆千里無論是官場上還是商場上,名聲早已風靡各國,從來沒有下過了帖子還會被人放了鴿子的。目光緩緩的看向張棣,“看來,你的朋友不想見我。”
他站起身來,理了理衣襟:“既是如此,咱們走吧。”
書童連忙上前一步,擋在了他的面前,道:“相國大人請留步,我家公子有東西讓我帶給你。”
行了一個文人之間的見禮,書童從懷中掏出一副卷軸,捧在雙手掌心彎身舉過頭頂,呈到繆千里的面前,低頭道:“公子說,雖然他與相國從未見面,但是相國名聲赫赫,他早已想要結識,如今有事在錦州城無法來赴約,特呈上一副畫,以此來深表歉意。”
張棣身子霎時怔住,反應過來不禁有些生氣:“這是一副畫就能解決的麼?你家公子也是,約的時間與地點都是他定下的,卻突然爽了約,這是一副畫就能解決的麼?!”
相較於張棣的生氣,書童笑得雲淡風輕,“別急,我家公子說,只要相國打開此畫,一切問題都能迎刃而解,不見他也罷。”
聞言,繆千里心頭稍默,很快就伸手接過了畫,未等他打開畫卷,書童就道了一聲:“告辭。”翻身上馬揚長而去。
修長的手指輕打開畫卷,待畫卷上畫着的一副美人圖呈現在兩人眼簾時,張棣一驚,指着畫像道:“相國,這……”
繆千里微偏頭向張棣投去一個頗爲有趣的目光,“你的這個朋友,真的只是一個閒雲野鶴的教書先生?”
張棣忙道:“我與他同在一個師門下,一起出師門後他就一直在各國中以教書遊走,我所知道的就是這些,畢竟我與他也不常見……”
“有段時間沒見到雲陽了。”繆千里忽然轉移了話題,收回卷軸交給張棣:“悄悄的拿給他瞧瞧,許久沒見他了,若是有時間,就請他來相府敘敘。”
“是。”張棣得了命令,很快就拿着畫去辦了。
張棣這麼一去,就去了整整一夜,直至第二日清晨才風塵僕僕回到相府。
見到繆千里時,他正由僕人伺候着穿朝服,即將要入宮參加朝會。張棣輕走過去,繆千里揮了揮手讓其餘人退下,問道:“如何了?”
張棣道:“那副畫雲少主已經瞧過了,他說畫是八年前所畫,是真。”
正在整理衣襟的手微頓片刻,繆千里又問:“還說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