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權相謀妝 >第六十六章:雙向選擇,選無可選
    的確,從孟古被送入這裏之後,蕭子都就找到了他,給了他銀兩讓他照看孟古的伙食。一個被隔離到這種地方的婢女,等同於宣判了死刑。

    蕭子都找他時,他還以爲這個婢女對於蕭子都來說不同旁人,依着他和鄴王軒的關係,孟古病好之後總是會被放出來的。所以收了錢之後的幾天,他送的飯菜相對於之前好了許多,至少飯菜都是新做的。

    可是,孟古進入這裏面這麼久了,蕭子都從未向鄴王軒求情過,而且他也已經往上報了好幾次她病已經好了,可是上頭依舊沒有任何的命令下來。

    那時他便知道,這個被隔離的女子是被上頭宣佈了‘死亡’。

    深宮裏都是拜高踩低的主,這樣一個‘死刑犯’他當然不會盡心伺候,加上蕭子都給他錢卻並未再對她有過隻言片語的關心,他理所當然的把飯菜又換成了這些餿了的殘羹剩飯。

    可沒有想到,孟古會觀察的這麼細微,早就看出來了,現在問出來,怕是要找他算賬了。

    還有那個香囊,她說是她送的……

    孟古見他沉默,選擇又逼近一步:“等下莊大人馬上就要複診了,要不要我把這一切都和他說說,讓他幫忙向二公子遞個話?”

    一聽此話,太監心頭猛然間一顫,連忙跪下去,哭道:“姑娘饒命啊,我從入宮以來,就是一個洗恭桶的奴才,後來姑娘被送入這裏,得了讓人傳染的瘟疫沒有人敢來這裏,所以他們纔會派了我來。像姑娘如今的處境,廚房是沒有人備飯的,即便是有二公子給的銀兩,上下打點也撐不了幾天,我只是一個備受人欺辱的奴才,送這些飯來,實在是沒有法子啊……”

    他一改之前的態度,向孟古訴起了苦來,悲悲慼慼的樣子着實可憐,可是這話是真是假只有他一人心中清楚。

    孟古倒是不在意他話裏真假,低頭沉沉的看着他,道:“幫我備紙筆來,我有話要你親自帶給二公子。”

    ——

    蕭老將軍池聘沙場多年,帶兵一直紀律嚴明剛正不阿,一時間很難接受蕭子都此舉,不禁心中憤怒難耐,若是今日犯了錯的是蕭子奕,大不了打他個百丈軍棍,可是偏偏是蕭子都。

    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病秧子,又是剛剛從鬼門關搶回來的一條命。

    打不得,只能罰他在祠堂跪着。

    跪了足足至日落西沉,在蕭子奕苦口婆心的勸說下,蕭老將軍才點頭讓他起身歇息。

    管家扶着蕭子都回了房間坐在牀上,管家蹲下來爲他揉着膝蓋處的傷痛,門外有人來道:“二公子,門外有人要見您,說是宮裏的人來給二公子送信的。”

    信?

    蕭子都低頭稍默片刻,方道:“讓他進來吧。”他伸手阻止了管家正在揉腿的手,溫言道:“你也回去歇着吧,等下見了人我躺下歇歇就好了。”

    他是看着蕭子都長大的,看着他病弱的身子受懲罰,多少有些不忍,本來想多按一會兒,但是想起他等下要與宮裏的人見面,怕是不想讓他在場,就順從的站起身來,出了房門。

    當僕人領着那個太監來到蕭子都面前時,蕭子都記清這個太監的樣子,眉心微皺,問:“她,發現你了?”

    “奴才也想瞞着,但是她憑着二公子身上的香味,就斷定奴才與您私下裏見了面。”事情是以那種形式揭穿,站在蕭子都面前太監有些心虛,把信遞到蕭子都面前,不敢擡頭看他。

    蕭子都接過信,兩指輕揉捏信紙,思忖片刻問:“她還有說什麼麼?”

    太監搖頭:“沒有。”

    心底好似被什麼揪住了一樣,難受的緊,蕭子都努力的抑制住心底的這種異樣,維持着面上的平靜,從枕頭底下掏出一袋銀兩:“這是賞你的,雖然她已經知道了你的身份,但是之前是怎麼做的,今後還要這麼做。”

    他一直在宮外,很少知道宮內的狀況,並不知道面前的這個奴才是個拿錢不辦事的。

    太監心頭一喜,忙上前一步接過銀兩,道:“多謝二公子賞,二公子放心,有奴才在一天,定然不會委屈了她的。”說着把沉甸甸的錢袋放到袖中,這才擡眼小心翼翼的看向蕭子都,見他遲遲不肯看信,就試探性的問:“二公子,您看是否有回信讓奴才給她帶回去?”

    他話還未說完就被外面一聲急切的喊聲給打斷。

    “子都,子都~”人未至聲先到,蕭子都不動聲色的把信塞到枕頭底下,擡頭對送信的太監道:“你先回去吧。”

    “是。”太監也不多言,連忙低頭退下。

    他剛走,蕭子奕就莽撞的衝了進來,“我思來想去,想破腦袋,還是不相信這件事是你做的。”兀自的在蕭子都身邊坐下,急切的分析道:“你看看哈,你整天窩在家裏,怎的會認識那些江湖上的人?再說你素來行事謹慎,怎麼可能會爲了一個什麼夜明珠而幹出伏擊相國這件荒唐的事?”

    相對於蕭子奕的急切緊張,蕭子都以一種極其平靜的神態看着他,溫聲道:“這件事是我做的,即便是再問上百遍,我的答案都是一樣的。”

    他話似尋常說話的口吻,極輕、極沉靜,可是卻透着一股不容質疑的堅決。

    “你……”蕭子奕在原地一跺腳,一路上醞釀的許多話被蕭子都一句話全部給憋了回去,瞧着蕭子都一副淡默的神情,他換了一種姿態,軟下聲音問:“子都,你是不是有什麼苦衷?你要是有苦衷就告訴我,別把事情一個人攬下。”

    從他在朝會上認下這個罪責開始,就聽了太多這樣的聲音,大部分的人似乎都不願相信,一向溫潤,善於謀算的蕭二公子,會因爲一個夜明珠而做出這麼愚蠢的事。

    可是即便是他再過善於謀算,但是他終究抵不過君王心的猜忌。

    遊船之上,鄴王軒的話厲厲在耳,蕭子都閉上了眼睛,把滿腹的苦楚往心底裏咽,“我累了,想要歇下了。”

    從小蕭子都就喜歡把心思埋沒在心底,他不想說無論誰也問不出來,蕭子奕見他如此,縱然有心逼問,這個時候話也問不出口,只能道:“那你好好休息,我去看看父親。”

    “嗯。”蕭子都輕點頭,睜開眼目送蕭子奕離去,這才從枕頭下方抽出那封信,想起昨日鄴王軒的那場佈局,直至現在他仍然有些心驚。

    驚的自然是鄴王軒的算計。

    從一開始,蕭府所有的舉動都在鄴王軒的掌控之中,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應該是從公主玉和親,繆千里送給他的禮物開始,那份人情蕭府賣給了相府,同時也在鄴王軒的心中埋下了一根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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