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權相謀妝 >第七十七章:君子一諾,重於九鼎
    “去了。”孟古坦然道“昨晚王上宿在東側殿,奴婢去爲娘娘採完驅蚊草回來,被汪總管匆匆派去尋找乾毛巾,奴婢去往東側殿是去送毛巾的。”

    嫺嬪平淡的面容看不出是信還是不信,只是靜靜的看着她,忽的一笑“花園裏是你救下了我,之後又幫我揪出了採藍,從你入蘭池宮開始就一直護着我,護着我肚子裏的孩子。阿古,我很喜歡你,所以,我想着把你送給王上,這樣今後你我二人就是姐妹,在這宮裏關係還能更近一步,你覺得呢?”

    有一股涼意自腳底直直蔓延至全身,孟古沉靜的聽着,心中思索着嫺嬪突然提及此事,想必也是知道了昨晚自己臨時被詔入東側殿。

    可是,昨晚那個時候蘭池宮的衆人都已經歇下,根本無人瞧見……不!有一個人。

    那是她採完驅蚊草剛踏入蘭池宮,迎面就碰到一個衣衫不整的女子從東側殿門匆忙而出,兩人擦肩而過時,那女子姣好的面容帶着滿是不甘的憤恨,看了她一眼。

    孟古心中瞭然嫺嬪心中一切顧慮的源泉,伏地深深一拜,道“娘娘,奴婢不願。”

    嫺嬪眉毛微皺,問“爲何?”

    孟古道“娘娘是主子,自奴婢入蘭池宮以來,娘娘待奴婢極好,奴婢早已和錦月一樣,把娘娘當做自己的命護着,愛着。王上和娘娘在民間也就是夫妻,王上是娘娘的夫君,也是娘娘的天,天下任何一個女子都可以來搶娘娘頭頂的這片天,唯獨我不行。娘娘,奴婢不是那種忘恩負義,吃裏爬外的小人。”

    嫺嬪心中一軟,花園一事,雖然孟古覺得那是第一次與她的接觸,其實早在很久之前,嫺嬪就已經開始注意到了孟古。

    是什麼時候開始呢?

    記憶裏的最初的那一次,是她掉了一支髮釵,正和錦月在宮牆底下尋找,正找着,卻聽到一牆之隔有兩個婢女在談話。

    雖說沒有親眼看到那兩個婢女的容貌,但是其中一個婢女的聲音,嫺嬪是極其熟悉的。

    那是太后身邊的汀芳姑娘,另一個隱約聽見她自報家門,像是浣衣房的一個婢女。

    兩人之間的談話絲毫不落的聽入嫺嬪的耳中,那時她便知道,她們口中談論的孟古,要有大麻煩了。

    深宮裏面的算計會是多麼的殘忍她是知道的,即便是她心腸再過軟,再過善良亦不能從太后手中救下一個婢女。只不過在之後這個她認爲死定了的女子竟然會安然無恙的出現在太后身邊,還深得太后的喜愛,這是她全然沒有想到的。

    後來,她不止一次的看到她與蕭子都接近,看着蕭子都面對她時的神采奕奕,那時她對於蕭子都的感情突然間就放下了。

    因爲她忽然間發現,自己心中一直喜歡的那個少年,真正喜歡的女子卻是與她截然相反的。

    不是不難過傷心,比起心生妒意,她更加在意的是,那個女子身子有什麼吸引人的地方,是她沒有的。

    “娘娘……”錦月拉了拉她的袖子,小聲道“娘娘別再拿阿古開玩笑了,您知道的,她不是那種人的。”

    嫺嬪自己也是這麼覺得,她相信自己的眼光,亦相信蕭子都的眼光,一個連蕭子都捨棄自己終身幸福願意都救下的人,不會是那種利用她而攀上鄴王軒的那種陰險小人。

    她抽回神智,站起身來把孟古扶起來,“我知道你的心,放心吧,你在我的身邊,我絕不會讓你做妃嬪,和我對錦月的承諾一樣,今後若是有喜歡的人,告訴我,我會把你風風光光的嫁出去。”

    她說出這句話,也是因爲愧疚吧……明知道那個清風一樣的少年,喜歡的是面前這個女子,卻還是爲他促成了一件別的姻緣。

    也許,是因爲她看得出來,鄴王軒不會允許這樣一個婢女嫁入蕭家,因爲蕭家與他有大用處。君意不可逆,蕭子都明知道自己不可能與孟古在一起,也一定會希望她過得好吧。

    那時嫺嬪在想,她唯一能做的,就是送給蕭子都一個她瞭解的,善解人意的妻子,再護他喜歡的人周全,給她幸福。

    喜歡一個人,看他幸福就是最大的幸福。

    孟古沒有讀心術,自然不知道嫺嬪想的是何,但是嫺嬪的話亦是讓她心生感動的,她含淚致謝“多謝娘娘。”

    ——

    “站住!”

    身後冷冷的熟悉的話語止住了孟古的步伐,她立即面上堆起笑容回身,屈膝道“奴婢見過相國大人。”

    從遊船遇刺那一日,已經事隔許多天不見,再一次相見,繆千里神情仍舊冷淡,望着她的目光一如既往的傲慢鄙夷,但是孟古卻感受到了他周遭的憤怒。

    憤怒?是爲何?

    眼下這麼個時間是朝會剛剛散去,難道是朝堂之上有什麼事讓他煩擾?

    可是仔細想想不應該啊,他那樣一個攬朝政的大臣,揮動衣袖亦能震動大鄴半壁江山,府上門客三千,有煩憂事只要說一聲三千門客亦是爭先恐後的爲其出謀劃策。

    孟古正兀自想着,繆千里突的扔給了她一個絲帕,孟古手握絲帕,疑惑的問“相國大人,這……”

    繆千里幽深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看着她,看着她輕鬆含笑的面容,脣角抽了抽,背過雙手去,擡頭看着藍天,言語酸酸“本相國嚴重懷疑,你的嘴被豬拱了,所以特意恩賜你這方絲帕,讓你擦擦嘴!”

    孟古想起了鄴王軒被人下藥的那一晚,擡起頭問他“怎麼?相國大人在奴婢身邊安排的也有人?監視奴婢的一舉一動?”

    繆千里冷哼一聲“一個小小的奴婢,怎能讓本相國如此興師動衆。”神情頗有些不耐煩,“你擦不擦,你若是捨不得擦,我來幫你!”

    他說着,竟是一把從孟古手中奪過絲帕,一隻寬大的手禁捏住她的臉頰,冰涼的絲帕就在她的脣上狠狠的擦拭着。

    突如其來的動作讓孟古忘記了掙扎,怔然擡眼,撞入她眸子的是那張一如既往冷酷且俊朗的面容。

    他神情分明是憤怒的,但是下手的力道卻十分的輕柔,那雙黑色的眸子裏,此刻映照着她的容顏,似眼裏只能容下她一人,讓孟古心中突然升起一抹異樣之感。

    努力的讓這份異樣從心底消散不見,維持着面上的平靜,孟古笑道“相國大人這樣做,會讓奴婢起了別的心思的。”

    繆千里瞪了她一眼“你就那點歪心思,整天算計着怎麼報仇往上爬,還能有什麼別的心思?”

    “有啊。”孟古忍着心頭的跳動,睜着大眼睛定定的看着他,說出的話小心翼翼卻又帶着些許試探“我會覺得大人此舉是喫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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