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老三不說話，蔡蛋子就抱着他的腿，鼻涕眼淚全部都蹭到他的腿上。
“爹，你不能這麼狠心，爹，你就原諒娘吧，娘真的認錯了！爹，你要是不原諒娘，那我怎麼辦啊，家裏沒有喫的了，娘出去借糧食也借不到，人人都罵她，不僅罵娘，連我也罵，說我是沒人要的野種，爹，你就回來吧，你不要走了，不要休了娘……”
許老三的眼眶溼潤了。
他開口道，“蛋子，我跟你孃的恩怨早一筆勾清了，你也不小了，也該長大，變成男子漢，擔起責任來了，別哭了。”
蔡蛋子不聽，抱着許老三的腿還在拼命的嚎。
許嬌嬌眉眼一擡，伸手拂了過去。
“你爹身上還有傷呢，你這樣搖，把傷口搖裂了，怎麼辦？起來好好說話。”
蔡蛋子被一股暗力，推開去幾步之遠。
他不甘心，還想撲上許老三，又看到許嬌嬌那樣淡淡的瞟着他。
他一個哆索，他本就是欺軟怕硬的性子，就畏畏縮縮的停住了。
哪怕蔡氏再暗示與明說，他也不敢上前去纏許老三了。
只能跟在蔡氏的身後，一個勁兒的嚎。
許張氏拿着大掃帚也是看着點人的，只掃蔡氏，蔡氏皮糙肉厚的，蛋子畢竟是許老三的親生骨肉，又是孩子，再可惡也沒有拿大掃帚掃他。
“滾吧，蔡氏！別在這裏丟人現眼了，你還嫌你的臉丟得不夠嗎？我們老許家不會喫你這一套的，認個錯你就以爲能一筆勾銷了？有這麼好的事？像你這樣的爛貨，我們老三絕對不會再要了，老孃已經託了媒人給老三找個好媳婦了，你以後就死了這條心去，滾，帶上蛋子趕緊滾！！”
蔡蛋子耍賴嚎哭道，“姥姥，不要趕我走，我不走，我走了會被餓死的，我要跟着爹，爹都能喫肉，我也想喫肉，爹生下我就該養我，我不走……”
蔡氏眼看着，已經被許張氏給掃出院子了。
大叫道，“好，許大富，我最後問你一遍，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許老三神情冷靜，“是的。我們之間緣份已盡。”
許張氏怒道，“你聽到沒有？你個爛貨！你還想糾纏什麼？不僅是我們老三不要你了，你這輩子都沒人要，你個破鞋，你個賤貨，還不滾？”
蔡氏被噴了滿臉的唾沫星子。
蔡氏也豁出去了，“好，既然你這麼絕情絕義，我也不纏着你了。但是蛋子是你的兒子，我現在養不活了，是不是歸你養？我餓了不要緊，蛋子還這麼小，你整天在老許家喫香的喝辣的，你連口飯都不想給他喫？”
這是她與蛋子事先商量好的，先求許老三原諒。
如果不原諒她，那就把蔡蛋子放在老許家混喫喝，順便天天求許老三，求得許老三心軟，再同意與蔡氏復婚。
老許家一家人好好的早飯，被這樣一攪，都喫得不安心。
許嬌嬌喝完粥，捧着一碗雞蛋湯，冷眼看着。
說起來，父母離婚的話，是應該對未成年的孩子有撫養的義務的。
只是這蔡蛋子，她早前見識過，實在是被養壞了，不是個東西。
現在來求，許嬌嬌一點也不想讓許老三收了他，老許家是不在乎多一個人的喫食，但這種不講良心的小東西，給他喫的還不如拿喫的去餵豬。
不過，許嬌嬌又轉念一想，蛋子年紀還小，跟着蔡氏被養歪了，小孩子容易跟着好人學好，跟着壞人學壞的，興許在老許家時間長了，也能把性子磨過來。
於是，她就沒有發表意見，靜觀事情發展。
……
這邊許張氏考慮了一下，也乾脆，“行，你養不起蛋子，你願意把蛋子給我們老三養，我們也不反對。但是，得讓蛋子改姓，跟我們老三姓許，將來，蛋子就是我們老許家的子孫，跟你蔡家沒有什麼關聯了……”
話還沒有說完，蔡氏就一聲尖叫，“怎麼可能？蛋子姓蔡，是我們老蔡家唯一的傳宗接代的人，跟你們姓許了，我們蔡家怎麼辦？不行，不能改姓！”
許張氏冷聲道，“不改姓，你把他留在我們老許家是什麼意思？白給你們老蔡家養娃？你那臉怎麼這麼大呢？你當我們老許家的糧食是天上掉下來的不成？我們自家的娃都喫不飽，你看蛋子這個身量的，肯定喫得多，一個人要喫幾個人的口糧，我是看在老三親生的份上，忍痛才答應的，將來養大了，給我們老三養老送終，還可以考慮考慮……”
這是許張氏的真實想法，許老三年紀不小了，身體又不好，就算再找個媳婦，也只能是過日子，不一定能生孩子了。
如果蔡氏不要蛋子，就把蛋子留下來養大，將來爲老三養老送終。
她跟許有德終究有一天，會比許老三早去的。
其它房都有自己的孩子，老三老了以後，死了以後連個摔盆的孝子賢孫都沒有，也淒涼。
正因爲如此考慮，才忽視了蛋子的種種缺點。
蛋子是什麼樣的，她也清楚得很。
這小子眼裏從來就沒有尊敬二字，連親爹都當成外人，跟他娘是一路貨色。
但要是他改姓許的話，那她在有生之年，說什麼也要把他這個性子扭轉過來。
蔡氏不幹，“不行，蛋子不能改姓，好啊！你個許老三，你原來是這麼打算的？哦，讓你去我們家當上門女婿是委屈你了吧，現在孩子這麼大了，你還想他改姓？你就拿着我的這點錯處，沒完沒了的吧？我告訴你，許大富，你想得真美，蛋子是我生的，跟我姓蔡，你休想給他改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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