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重生農家小娘子 >第647章 最後一絲猶豫也沒有了
    她一個行外人的意見,沒必要放在心上。關於押題的事情,大郎回來和我一商量,我就去打聽了,是真有這麼一回事兒,我還特意去問了大郎學堂的夫子,這是我以前念過書的學堂,有熟悉的老夫子,人家在縣城開學堂這麼多年,也是有門路的,都說這事情是千真萬確的。爹,您再想想,我覺得這是咱們老許家的氣運來了。”

    許有德又吐出一口煙氣,“那麼多銀子也太貴了些,家裏拿不出來的,家當都沒有這麼多。”

    許大榮以退爲進,“說實話我也是發愁的,我要是手頭上有這麼些銀子,我就拿出來給大郎先買了押題再說,買了之後再給廖青送一份手抄的回來,可是兒子的能力有限,收入有限,變賣家當,也頂多只能湊個四五十兩的,這還包括她娘在酒坊裏做了這麼長時間的工錢,加上我今年的供俸銀子,還要當一些衣服傢俱書籍什麼的,這樣一來,眼看着大丫就要說人家了,怕是嫁妝也準備不了了,但她是閨女好說,還是大郎的前程要緊,爹,您說是吧?”

    許有德巴嗒巴嗒的抽菸,“你娘不同意,我想想辦法吧。”

    “哎!爹,就知道您還是疼小輩的,目光又長遠,不似老妹她們這些婦道人家,眼前有喫有喝的就滿足了,咱們家想要興旺發達,必定要有功名的人才行。

    就比如說,前段時間老四被人做了籠子,想打咱們家酒坊的主意,那不就是因爲咱們沒有大功名的人,鎮不住場面嗎?爹,不瞞您說,我老了,現在記憶力各種後退的,不如從前了,文章前頭背熟了,後頭就忘了,能考上舉人的希望不大了,當然我是不會放棄的。

    但是,更重要的還是要看小輩們的了,看年青人的戲了,他們纔是咱們老許家最大的希望。如果咱們家以後不出個舉人老爺,咱們家酒坊沒有靠得住的權勢,各種打主意的人還在後頭……”

    許大榮這樣一說,許有德的內心最後一絲猶豫也沒有了。

    “我和你娘還有一些棺材本,大約幾十兩的,你娘都換了銀票壓在箱子底裏,我也想拿出給你們考秀才用,但是你娘不會同意。”

    許大榮一聽,喜道,“爹,其實這個好辦,先預支出來再說,等考上了秀才,再和娘坦白,到時候娘就算生氣,看到咱們家兩個秀才的份上,必定也不會在乎這些銀子的,您說是不?”

    “可關鍵是,現在拿了,還不等你們考上秀才,你們娘要是發現了呢?”

    許大榮就問,“爹,是多少面額的銀票?哪個銀莊的?有幾張?您說來,兒子幫您想想辦法。”

    ***

    許有德一晚上都是輾轉反側,心裏有太多太多的事情,如潮水一般泛上他的心頭。

    他小時候過得苦日子,一年上頭喫不飽,有上頓,沒下頓,山上的野草都找不到挖,連能喫的樹皮都被人剝光了,家裏沒有田地,他就特別羨慕家裏有田的人家,哪怕不多也好,到了收穫的季節,至少能喫幾頓飽飯。

    家裏兄弟好幾個,爹又去得早,只有一個老孃,家裏窮得無法形容。到了成年的時候,根本沒錢娶媳婦,他自己出去做走工,就是光腳走四方,走到哪裏有苦力活計幹,他就幹。好不容易攢了幾十文錢回來娶了個媳婦,成親的時候,連牀褥子都是借來的,睡了一晚上,第二天洗乾淨了就還回去了。

    他走工的那時候,曾遇上一個泥瓦匠師傅,看在他勤奮肯幹有一把子力氣的份上,磨了幾年,就把瓦泥匠的技術傳給他了。他不怕喫苦,風裏來,雨裏去,一年到頭,從來不停歇的四處做工賺錢,日子才漸漸好過起來。

    其中不乏去給高門大戶家裏做短工,讓他知道了讀書能興家,光有銀錢都不好使,當大官老爺,纔是真正的人上人的日子。

    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

    讀書,科舉,才能改變老許家世代貧困的現狀。

    所以,他不惜全部的代價,讓老大許大榮唸書出去了,考上了秀才官人。

    雖然是個最末丙級秀才,那也是秀才的功名,也能被人稱一聲秀才老爺,秀才官人,不再是最低層的鄉下泥混子的層次了。

    許有德記得當時高興得找不到東南西北了,想着老許家終於能出人頭地了。

    指着老大再努力一把,考上舉人……

    一晃這麼多年過去了,不知不覺,他都老了。

    一隻腳已經踏入了墳墓,再過不了幾年,他恐怕都要入土了。老大還只是個秀才。

    秀才除了讓他能在村子裏頭受人尊敬,有一點虛名,家裏的農田不用上交國家稅賦之外,沒其它什麼用處,談不上中興家業,更別提光宗耀祖。他盼了大半輩子的舉人老爺,是遙不可期了。

    現在家裏小輩們又給了他希望……

    如果這次,大郎與廖青考上了秀才,那舉人的希望就有兩個了。

    老許家興許能在他瞑目前,出一個舉人老爺……

    但是如果押題沒用,考不上呢,豈不是白白的浪費了家裏的銀錢?

    以前許大榮回來要一百兩銀子,那定然是不可能有的。

    現在家裏的日子好過了,許張氏的豬都出欄賣了幾十兩,許嬌嬌的酒坊分紅,還有許嬌嬌每個月派給他與許張氏的工錢銀子,每個月都不低於二兩,老兩口合起來至少有四五兩,這麼一年了,合起來也有大幾十兩了。

    賣豬的銀子以及酒坊分紅的都拿來置辦了田地,但是老兩口的工錢銀子都是當養老棺材本,存放在許張氏的箱子底下的,許有德都清楚的很。

    許有德翻來覆去的,等到許張氏睡熟了,鼾聲一陣接着一陣的時候,許有德悄然起身。

    也沒敢開燈。

    外面的月光從大窗戶照進來,能依稀看到屋子裏的東西。

    許有德從許張氏的褲腰帶上解下鑰匙來,輕手輕腳的,打開牆角里鑲鉗的鐵皮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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