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哥哥除了脾氣怪了點,心眼小了點,沒什麼別的缺點。”我隨便說了點,想把她打發了算了。
“真的嗎?”楊素衣問,“可我聽四皇子說,太子殿下爲了不叫妹妹受欺負,下令不許傾城公主踏進寶月宮一步!”
我回頭瞅了眼春華,衝她擠了眼睛,還有這個事兒?
春華點頭。
我說雲傾城怎麼這麼消停呢?
“呵呵……”我更加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說,“其實我也不知道爲什麼。”
“哦!這個四皇子倒是與我說過的。”楊素衣說,“是因爲傾城公主給你的馬做了手腳,害得妹妹在馬球比賽時摔下馬,太子殿下也不過是小懲大誡罷了。”
我又回頭看了春華,春華又點了點頭。
雲霽寒啊雲霽寒,你在我看不見的地方,都做了些什麼?
楊素衣死後,我便開始整理先皇后的遺物,除了畫像和幾幅山水畫,還有一支玉笛吸引了我的注意。
我把玉笛放在陽光下,半透明的玉笛微微泛着青色的光,玉笛的上面雕着鳶尾花。
我把玉笛放在脣邊輕輕吹了起來,笛子聲音清脆悠遠,一時忘了情,我吹了小半個時辰才放下。
“主子,您這首曲子是從哪裏學來的?奴婢沒聽過,但真的悅耳動聽。”春華又開始誇了。
我沒有回答,默默地摩挲着玉笛的紋路。
一旁給小九梳毛的青鸞突然道:“這首《雀歌》在坊間十分流行,是當年蘭香坊的樂師陸機所創。”
“這曲子前半段歡快,後半段悲傷,彷彿能勾起人記憶裏最大的快樂與傷痛,看來樂師陸機,是個厲害的人物。”秋實也加入了羣聊。
青鸞道:“這首曲子,是爲當年一位紅極一時的女子所做,道盡了那女子可憐的一生。”
青鸞聲音顫起來,她定是想到了黃雀兒的死,我心裏雖然也覺得自己上一次死得是慘了點,但畢竟已經過去了,我岔開話題,說:“我的生母還真是個六藝俱佳的才女。”
“是啊!當年先皇后可是京城第一才女呢。”春華說,“其實,主子您冰雪聰明,只要稍微用點功,這第一才女的名號哪能輪到傾城公主呢?”
我把笛子放下,又到竹箱裏翻找,裏面還有一把摺扇。摺扇可是男人的東西,我好奇地把它攤開,扇子上半點墨跡都沒有,道是奇怪。我把扇子放回去,又在箱子底,找到了一把劍。
笛子、扇子、劍,這不是風流俠客的標配嗎?
劍倒是沒什麼特別的,但是劍穗與衆不同,是藍色的鳶尾花的玉飾。鳶尾花的花語有很多,但藍色的鳶尾花花語很特別,既有着暗戀仰慕的花語含義,可以送給仰慕的女性,稱讚其如藍鳶尾一樣優雅大方,表達自己的仰慕之情。
這,是先皇后的喜好?還是仰慕她的男人送的?
先皇后,你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個人啊?
這天傍晚,雲霽寒來了,他瞧我乖巧地看書,似乎很滿意。我指了指書桌上那一小摞書,說:“看看我的戰果。”
雲霽寒撫摸我散着的頭髮,說:“好好學,眼界寬了,才能瞧得長遠,免得被騙。”
“唉!”我放下書本,坐起來,拍了拍雲霽寒的肩膀說,“我都站在巨人的肩膀上了,看得還不夠遠?”
“呃……不就是想找個理由不叫我出宮嗎?”
我突然想起了什麼,抽回了手,把剛纔看的書卷成了一個圓柱形當話筒,當起了記者,問:“太子殿下,請問,你最喜歡喫的食物是什麼?”
我把話筒放到雲霽寒下巴下,瞪着大眼睛,使勁眨。
“肉。”雲霽寒想了想,答道。
我又問:“那你最討厭什麼顏色?”
雲霽寒皺了下眉,答:“白。”
“那你……”
雲霽寒扒開話筒,盯着我說:“今天問題真多。”
我便把今日的事說給雲霽寒聽,雲霽寒搖了搖頭,捏了下我的臉,說:“不要說你是我妹妹。”
“所以我現在纔要拜訪你呀!惡補一下,免得哪天觸你眉頭,惹怒了你。”我爲自己小小地辯解了一下。
雲霽寒卻說:“你的話,無妨。”
我努努嘴,心裏又一陣感動,說了句:“你會把我慣壞的!”
雲霽寒笑:“我樂意!”
“翊兒……”雲霽寒突然又變得嚴肅起來,他問:“你想出宮嗎?”
我身子往後傾了下,這男人,又有什麼陰謀陽謀。
“你說什麼?我剛纔沒聽清。”我努力掐了自己大腿一下,疼,就不是做夢。
“你想出宮嗎?”
“想!”我高舉雙手。
雲霽寒笑,把我兩隻胳膊放下來,說:“你是猴子嗎?”
我連連點頭,說:“只要能出宮,讓我裝什麼都行!”我摟上雲霽寒的胳膊,指着窗外說:“如果我是那朵雲,多好!”
雲霽寒扒拉一下我的腦袋,說:“有雷!”
“那我就做一條小河。”
“有堤!”
“那我做一隻蝴蝶。”
“蝴蝶飛不過大海。”雲霽寒見我撇嘴不高興,說:“患得患失,愚者所爲,我不在,你要自己學。”
“聽着像永別,不許你這麼說。”我靠在雲霽寒肩上。
“你還會擔心我?”
“你是我三哥。”我埋首在他懷裏,久久不語,任他一下下撫着我的發。
提到死,我有些懼怕,如果雲霽寒出了意外,承國這一仗輸了,我,不就要被和親了嗎?嫁給戎國那個老得掉渣兒的皇帝,光想想想雞皮疙瘩都下來了。
是夜,我拿着那把無字摺扇,總覺得這裏面有什麼信息。我拿起它在火前照了照,沒反應,又把它丟到水盆裏,被浸溼後,也沒顯出字來。看來是需要什麼特別的藥水了。
解不開迷題,也睡不着,便又偷偷迷暈了衆人,穿上夜行衣,偷偷溜進鳳儀宮,希望還能得到點意外收穫。
我點了個火摺子,在殿裏摸索着,這裏雖然破敗,但還算整齊,我擺弄了幾個花瓶,發現都不是機關,又擰了幾處燭臺,也沒有動靜,怎麼和小說裏看得不一樣?我心裏腹誹,翻進了書房,裏面的書籍一排排整齊地碼着,我隨手翻了幾本,也沒發覺有什麼密信之類的。看來先皇后死後,有人來處理過這裏。桌案上擺放的筆墨紙硯沒有被收走,其餘的就是一本叫《靜山雜記》的書,這本書我也讀過,是承國的一個大文學家的作品集,我隨手翻了兩頁,發現這書上的有一些字被圈起來了,又翻了幾頁,果然也有被圈出來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