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琦玉沒有躲,他平靜地道:“事後,雲霽寒並未派刺客阻攔我回國之路,我輸了,實力與氣節都不敵他。”
我眯着眼,喝問周琦玉:“你傷他哪裏?”
周琦玉自嘲地笑道:“受傷的,是我。”
我這才緩緩把短劍放下。
周琦玉依舊平靜,我聽到他說:“我要娶你。”
“通常情況下,說這句話的人都會死得比較慘。”
我把玩着手裏的短箭:“且不說你就沒喜歡過我,如今我心向天涯,不是你這麼個小屁孩兒三言兩語就能追上的。”
“咱倆誰是小屁孩兒?”周琦玉不服氣。
從懷裏掏出玉佩,放到桌上,道:“謝秦王殿下垂愛,這世上任何一個意欲害我三哥的人,都不可能成爲我的朋友,更不可能是愛人。”
我又從袖間掏了一張銀票給周琦玉,道:“第一桶金,是我給你的,這錢,是我三哥的。所以將來無論你要如何做,請你莫再害我三哥。”
我起身,道:“周公子,魏某先行一步,祝你重歸廟堂,我們後會無期。”
我轉身就走,我聽到身後有聲音傳來:“你想躲過鳳命,不可能!”
“多謝提醒,我會當心。”
我沒有停留,出門與早就候在樓下的胡萋萋匯合。
胡萋萋問我:“青兒,你剛纔喚那孩子周琦玉?是……是哪個周琦玉?”
我沒有回答她,她明明猜到了。
胡萋萋說:“江湖傳言,昭國秦王非皇室血脈,此事,你可知?”
我搖頭,又嘆了口氣,道:“他還小,經歷這些變故,自然要恨。”
當年,若是我有周琦玉今日的幸運,也定會絕地反擊。可如今想來,就算重新穿越回去,改變了一切,又如何?都是孤家寡人罷了。
“嘖嘖!說得老氣橫秋!”胡萋萋說,“我們是不是該再尋一處地方歇腳啊?城門還要兩個時辰纔開呢!”
“隨便吧。”
集市已散,街道蕭條起來,有細細的雨絲打在身上,我打了個哆嗦,想起從前這時候,雲霽寒寬闊的懷抱比披風暖和許多,心又一揪。
“籲!”
才走了不過十幾步,胡萋萋突然勒了馬。
我擡頭看向前面,十幾個黑袍人擋了前路。
“還是來了。”
我低嘆了聲,拔劍而立。
黑袍人各個舉着刀,步步向我們走來。
“青兒,你先走。”
胡萋萋擋在我身前,低聲與我說:“城北再會。”
我收了劍,衝胡萋萋點頭,道:“多謝。”
說着,我便調轉那頭意欲離開,卻看到從空中又落下十幾個黑袍人,他們手裏各各拿着弓弩,箭尖兒直指我。
“走不成了。”
我嚥了下口水,這種被當做靶子的感覺,着實不爽。
“狗鼻子嗎?這麼快就尋到了。”
我揭下了臉上的僞裝,就知道胡萋萋這兩下子糊弄不了百鬼窟的眼線。
“教主有請,姑娘還是乖乖束手就擒吧!”
黑袍人中有一人發了話。
“那我還是死在這兒吧!長痛不如短痛!”
我腳上極速倒騰,一路回身擋箭,突然感覺自己撞上了什麼,然後眼前被罩上了一抹紅,有人握住我的肩膀,帶着我飛起來,我聽到頭頂傳來一聲狡黠地笑聲:“找到了!”
我回頭,就看見黑袍人和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紫衣人打在一起,那些弓弩手遇到短兵相接,就被攔住了。
我們落在了一處更高的樓宇上,那人把我的身子擺正,上下打量着我,一張狐狸面具擋着臉,看不出什麼表情,只聽到他說:“小雞崽子!你哥快被你嚇死了!”
我呆愣地看向林智周,身後的打鬥聲叫我的腦袋有點短路,少頃,我才問了句:“我親哥?”
“你說呢!”林智周搖晃着我的身子,他又說,“聽風要不是腿腳不好,非一劍砍了風兄不可!”
聽風?司徒聽風?我親哥,他要殺了雲霽寒?
我無力辯駁,這回我確實做得過分了。
“我……對不起。”
我回頭看戰況,黑袍人佔不到便宜,紛紛撤退,紫楓林的護衛聚在樓下,只等林智周的號令。
林智周揮了揮衣袖,護衛們立刻散去。
我從林智周的雙臂間脫離開,飛下了樓宇,去找我的馬。
林智周緊跟着我下來,他抓住我的手腕,喝道:“翊兒!跟我回紫楓林!”
我想扯開他的手腕,卻被握得更緊!
“我不是雲翊!放開我!”
林智周另一隻手一揮,本來意欲朝我走過來的胡萋萋就被他一掌打得飛出了一丈遠。
“你知不知道!風兄爲了你,一連幾日不理朝政,他像瘋子一樣,在寶月宮的廢墟里尋你的屍首!”
我蹙眉,我對雲霽寒,這麼重要?
“你這招金蟬脫殼玩得好!多少人牽掛着你!你有沒有想過,聽風他這麼多年是爲了誰在活着!你死了,他還會想活嗎?你!跟我回去!”
林智周拉着我就走,我使盡了力氣,也掙不開他的手,只能喊了聲:“我不回去!”
林智周不理。
“我不回去!我不是雲翊,也不是司徒若雪,我是我自己!”
林智周全當聽不見。
我端起林智周的手狠心咬上一口,林智周喫痛,只回頭瞪我,卻沒有鬆開。
“我早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你這條小蛇,最會傷人心!”
林智周頓住腳,他說:“你還是背叛了風兄。”
“是!我就是這麼忘恩負義的一個人!怎麼了!我只想重新做我自己!他愛哭就哭,愛傷心就傷心,愛瘋,瘋他的去!與我無關!”
“至於我親哥!我命令他爲我活了嗎?我強迫他爲了我忍辱負重了嗎?他自己找罪受,與我何干!”
我衝着林智周大聲喊,林智周握着我的手卻依舊沒有松,他衝着我喊道:“小雞崽子!到底怎麼了?是誰在威脅你!我早就說過,你的祕密,我會替你守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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