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下,連孟何氏都快要吐血了,孟常林好不容易剛平復了一些,只覺胸口又是一陣氣血翻涌。
孟如一背過身去,自空間中取出一瓶藥丸來,往孟常林嘴裏塞了兩顆,一抹他喉嚨,強迫他嚥了下去。
“你給我吃了什麼?”孟常林一臉的驚恐。
“狼心狗肺丸。”孟如一看向他眼裏,道:“以後爹爹想做什麼喪盡天良的事的時候,最好當心一點,說不定會毒發身亡呢。”
她說這番話的時候就跟平時一般輕柔,可聽在孟常林夫婦耳裏,卻有如魔鬼一樣陰森。
那雙印象中怯弱單純的眼睛,此刻依舊純透如水,卻又陌生得讓人膽寒。
孟常林此時才真正留意起這個女兒,明明是熟悉的樣貌,卻再也不復他記憶中的樣子。
這副小小的身板裏似乎脫胎換骨了一般,散發着一股強大的氣場,談笑風聲間,殺人於無形。
在她的眼睛裏,再看不到一絲自卑與幽怨,更別提卑微的祈望,有的,只是令他也不敢直視的光芒,耀眼得就像那天上的太陽,將一切醜惡照得無處循形。
見孟常林怔怔的一直話也說不出來,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孟如一,孟何氏還道他真的是中了什麼毒,立刻便嚎叫起來,一把推開了孟如一,罵道:“逆子,你這是弒父,我要去官府告你,砍了你的腦袋!”
“請便。”孟如一毫不介意她將事情鬧大,道:“不過,我現在有些累了,如果官府的人來了,可以讓他們來我房間抓我。”
說着,也不理會孟何氏會是何等的抓狂,便徑自回了自己房間。
又過了不久,孟玉柔和孟翰文回府,正屋少不得又是一番熱鬧,四人是怎麼商議的不得而知,幾個時辰之後,派了丫環將孟如一又請到了正屋。
吃了孟如一的藥,孟常林其實沒過多久便緩過來了,此刻已經恢復了朝廷大員該有的沉着穩重。
孟何氏雖然板着臉,也沒有過多的情緒流露。
“三妹,今天的事情,我要向你解釋一下,爹孃這幾天不知道派出去多少人尋找你的下落,急得連飯也喫不下,可是,外面的流言傳得有多難聽你今天也都領教了,我們是爲了你的名節,纔不得不出此下策的。”孟玉柔率先站出來打圓場解釋着。
孟翰文也接話道:“是呀,環兒佩兒說你傷得太重,這種情況下,你又被賊人擄走,我們想着,你十有八九是遇害了,總不能讓你再做個孤魂野鬼,還要揹負喪失名節的罵名。所以,爹孃才迫不得已,辦了這場喪事。”
孟如一不得不佩服這一家子的口才,“如此說來,我還得感謝大家,如此貼心的爲我着想了?”
“就是,我們成天被人指着脊樑骨說閒話,你怎麼不想一想我們的難處?你再想一想,你哪次離家不是這麼任性?現在倒好,鬧出這麼大的烏龍,被全京城的人看笑話,人家也只會取笑我們,不定還以爲是我們冷血無情呢。”孟翰文滿腹的憋屈終於一吐而出。
關於沒有給他們報信這一點,孟如一承認,她其實是故意的。
在空相寺昏迷了兩天才醒過來,她原本也有想過讓雲霄給孟府捎個話,可是,當她確定,是樊鶴年計劃的這一切,並讓環兒佩兒去給孟府報信的時候,她便改變了主意。
因爲,她發現自己完全無法信任孟府的任何一個人。
她甚至可以想像,如果孟府和樊鶴年知道她沒事,會爲了利益而做出怎樣的勾當來。
以她那個時候的傷勢,根本無暇應付任何陰謀。
很明顯,孟玉柔和孟翰文正是抓住了這一點,企圖將這件事的過錯全推在她身上。
“說到報信,環兒佩兒難道沒有告訴你們我的傷勢?若不是我遇到貴人相救,撿回了一條命,別說報信,恐怕連個給我報喪的人都沒有。說起來,還要感謝二姐派了這麼兩個得力的丫環給我呢,我這個主子險些一命嗚呼,她們兩個倒是毫髮無傷。”
孟玉柔到底是理虧,一時竟被堵得說不出話來。
“好了,都是一家人,現在來爭執這些有什麼意義?”孟常林適時的出來打圓場,道:“那兩個丫環確實不像話,一會重重打她們一頓板子,讓她們長長教訓。這件事咱們雙方都有過錯,就不要再互相埋怨記仇了,家庭和睦纔是最重要的。”
他倒是很會和稀泥,這麼大的事,就這麼幾句話就想一筆帶過了。
孟如一不露聲色,道:“我倒是沒什麼,就不知爹爹打算怎麼跟外人說。”
孟常林與其它母子三人對視了一眼,臉色又放緩了幾分,道:“這個事情對你的名聲影響也不小,爹鄭重想了想,爲了你以後的幸福,決定恢復你與樊家的婚事。”
說到這裏,見孟如一臉色唰的變了,孟常林沒來由的有些心虛,忙又道:“你可能不知道,在你出事之後,樊鶴年他也很擔心你的安危,一直都在竭力幫忙尋找你的下落。而且,他還說了,不管你發生了什麼事,只要你人還在,他都願意娶你過門,讓你做名正言順的樊家主母。”
他越往下解釋,孟如一的眸色便越發深沉,之前,哪怕孟玉柔和孟翰文如何顛倒黑白企圖栽贓她,她內心都能平靜如水,淡然應對,但,孟常林的這番話卻是着着實實激怒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