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直呼其名,語氣裏隱隱透出一絲挑釁,孟如一倒也不覺意外,回道:“公主想賭什麼?”
寧安公主看了一眼遠處的山巒,道:“如果你輸了,立刻離開京城,永遠不要再回來。”
雖然料到她會有意刁難,但聽了這話,孟如一心裏仍不免一驚。
這位寧安公主竟這般容不得她?
“如果我贏了呢?”孟如一出於好奇問。
寧安公主高傲的昂了昂下巴,似乎已經篤定了她不可能輸,卻還是答道:“如若你贏了,從今往後我便不再爲難你。”
孟如一聽得不禁笑了,道:“我拒絕。”
“你!”寧安公主怎麼也沒想到她竟敢拒絕自己,而且,拒絕得如此直接乾脆,“你敢忤逆本宮?”
“公主言重了。”孟如一不急不徐道:“首先,我是皇上親封的聖女,去留自是由不得自己,又豈敢用此來作賭注?其次,我與公主既無仇怨,也無利益糾葛,公主身份高貴,想來也不至於會無緣無故爲難我。既是如此,這局賭與不賭並無分別。”
寧安公主簡直氣極了,還從來沒有誰敢在她面前反駁她,這個孟如一還真是囂張至極,竟然敢不將她放在眼裏!
看來,孟玉柔說得不錯,她果然是巧言善辯,奸詐至極。
既然給她活路她不走,那也就怪不得她了。
想到此,寧安公主稍稍收斂起情緒,不以爲意道:“本宮不過是一時興起,想和你玩玩罷了,既然你這般無趣,那便罷了。”
說完,策馬上前幾步,與她拉開了距離。
比賽隨即開始。
別看這些富家千金平日裏都是嬌滴滴的模樣,上了馬之後,倒也都個個鬥氣十足,互不謙讓。
孟如一的馬術是在馬場裏練就的,登這樣的險山,還算是頭一次。
不過,爲了那對犀角,她也決定放手一搏。
上山的路蜿蜒盤旋于山間,僅容得兩匹馬並駕齊驅,頗爲險峻。雖然衆人都有爭勝之心,但敢於全力以赴的人並不多。
因此,過不了多時,孟如一便超越了大多數人。
不過,仗着對地勢的嫺熟和精湛的騎技,寧安公主和孟玉柔兩人還是遙遙領先。
一時間,孟如一也顧不得危險,揚鞭疾追。
馳至半山腰時,忽聞得前面傳來呼救聲。
一個急彎過後,便見路邊停着一匹馬,而陡坡邊上,孟玉柔正奮力拉着一個女子想要往上拽。
“救命呀……”孟玉柔回頭一見是她,似是猶豫了一秒,卻還是急道:“三妹,快幫幫忙,我快拉不住了。”
從陡坡邊的痕跡來看,應該是公主的馬匹在過彎的時候太急,不小心踩踏了坡邊的鬆土。
公主緊拽着坡邊一棵灌木狼狽的吊趴在陡坡上,隨時都有滑下去的危險。
孟玉柔奮力抓着她手腕,想要將她往上拉,不過,因爲無處着力,始終無濟於事。
孟如一瞥了一眼那陡坡之下,只見雜草叢生,一路直通谷底。
她未及多想,立刻翻身下馬,衝上去幫忙。
兩人一齊使勁,寧遠公主這才一點點從坡上借力爬上來。
眼見着人就上來了,突然,寧遠公主擡頭看向她,脣角彎起一抹冷冷的笑意。
那笑容宛如來自地獄的巫女一般令人心頭無端森寒。
孟如一隻覺一陣毛骨悚然,還來不及反應,原本緊緊抓住她的那隻手突然使勁將她往下一拽。
毫無防範之下,她險些站立不穩,另一隻手扣住地上的岩石正要穩住身子,手背卻被人一腳狠狠踩下。
這一喫痛,她失了手,整個人便朝坡下翻下去。
失重的那一刻,她奮力一抓,抓住了寧安公主的腳踝。
寧安公主顯然沒料到她反應這麼快,被她這麼一拽,跟着她一塊落下。
不過,很快兩人便停了下來。
孟如一這才發現,在寧安公主腰間竟綁着一根繩索,繩索的一端是一根釘入岩石裏的長鎬。
看到這兒,她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這一切,原來都是寧安公主的陰謀。
她是假裝遇險,目的不過是爲了加害她。
而幫兇正是剛纔踩了她一腳的孟玉柔。
“放手!”被她死死拽住腳踝,寧安公主另一隻腳使勁蹬她,企圖將她踹下去。
“爲什麼要置我於死地?”孟如一豈肯放開她,一把將她另一隻腳也拽住,質問着。
“哼,要怪就怪你不長眼,本宮給過你機會的。”寧安公主語氣裏全是殺機,掙扎着要將她蹬下去。
然而,孟如一抓得很緊,她怎麼也掙不開,只得對孟玉柔道:“你傻看着幹什麼?還不幫忙?”
孟玉柔到底是第一次親手幹這種殺人的勾當,面對這樣的場景一時有些發懵,被寧安公主這一吼,才又回過神來。
她四顧了一番,竟撿起一塊大石頭,換了個角度,朝孟如一砸下。
孟如一不是沒有遇到過廝殺的場面,可是,眼前殘忍的人性還是令她前所未有的心寒。
即便她們沒有血緣關係,可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女居然可以如此心狠手辣。
對於孟家的人,她雖然憎惡到了極至,也從沒想過要置誰於死地。
直到這一刻。
眼見着那塊石頭朝她飛來,孟如一腳下一蹬,往旁邊一蕩,險險的避了開來。
孟玉柔沒想到她應激反應這麼快,一擊未中,又搬了一塊石頭砸向她。
“別……”寧安公主突然叫着,似是想要阻止她。
孟如一見石頭飛來,再度盪開。
不過,這一次,才盪開了一半,便覺身子一沉。
“啊……”寧安公主失聲尖叫,釘入岩石的長鎬脫落開來,兩人直接朝坡下滾去。
孟如一也沒想到那長鎬竟然那麼不結實,眼前一陣天懸地轉,整個人不受控制的朝坡下翻滾。
“公主……”孟玉柔嚇得險些失聲,怎麼也沒想到,寧安公主竟也會墜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