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如一心中一涼,雖然知道這是事實,可這話從他嘴裏說出來,還是讓她有些驚訝。.
沒錯,他是國師,他想調派她去任何地方,都不過是一句話的事。
原來,以往他給她選擇的權力,都不過是他隨心的賜予,隨時都可以收回。
如果不是會在椅子裏,孟如一這一刻可能連站立的力氣都要不復存在了。
強忍着心中撕裂的痛,她故作無謂的笑了笑,道:“不如你再向皇上請一道旨意,罷免我這聖女之職,讓我以一名醫者的身份去南疆便是。既然南疆這麼重要,今年的疫情解決了,還有明年,我也不必兩地來回折騰,直接住在南疆好了。”
雲霄側眸看向她,鳳眸之中是她從未見過的清冷,讓她幾乎有些不敢迎視。
“如果你真這麼希望,我可以如你所願。”
孟如一彷彿聽到自己胸腔裏有什麼東西驟然碎裂的聲音。
她原以爲,那晚他那樣羞辱她,就已經是她難過的極致了,可沒想到,如今他這般冷漠無情的模樣,會讓她比那夜還要難受百倍。
就好像有什麼重重壓在了她胸腔,讓人漸漸窒息,連隱藏在心底唯一的一絲冀望都被碾成了粉碎。
“是如你所願纔對。”孟如一強忍着沒有讓眼淚涌出來,“這倒像極了你的作風,連殺人都絕不會弄髒自己手的國師大人,遣散一個屬下,果然也不惜如此大費周章。或許,我還應該謝謝您給了我這麼一個體面的理由。”
看到她明明已經紅了眼眶,卻依舊倔傲的強作若無其事,雲霄抿了抿薄脣,墨黑的眸子沉得宛若深淵一般。
“如果這麼想能令你覺得好過一些,我不反對。”
“你簡直混蛋!”孟如一終於沒能抵制住自己的情緒,脫口罵着。
下一秒,在自己情緒崩潰之前,她起身衝出了房間。
眼看着她拔足而逃,雲霄眼裏瞬間閃過一抹懊悔,幾乎同時站了起來。
只是,腳步還未邁出,便被理智遏制住。
他站在原地,目送着她有些狼狽的消失在視線,長袖下攥緊的手久久沒有鬆開。
孟如一剛逃離了翰墨居,眼淚便抑制不住流了下來。
她自問不是一個脆弱的人,鮮少流淚,可這次,竟怎麼也剋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直到這一刻,她才發現,她對雲霄的在意早已超出了自己的預料。
即便是在發生了那件事之後,她內心深處也沒有真正怨懟過他,仍寄存着一絲奢望,奢望那只是一個誤會,他另有隱情。
可她沒有想到,就在她替他百般找藉口的時候,他卻早已背地裏計劃好了將她掃地出門。
她以爲,他們已經一同經歷了幾次生死,至少也算是可以彼此交心的關係,原來,不過如此。
見她哭着跑回來,蘭心嚇壞了,連聲問道:“主子,您這是怎麼了?誰欺負您了?”
聽到她的聲音,孟如一才稍稍找回了一點理智。
蘭心從來不曾見她這樣,就是前段日子她心情不好,也沒哭成這樣過啊,這叫她一時有些手足無措,道:“可,天才剛黑呢,而且,您還沒用晚膳……”
“不吃了,不餓。”孟如一揮了揮手,示意她走。
“那怎麼行?您身子好不容易纔剛養好了。”蘭心焦急着勸道:“要不,我給您盛碗湯來,您喝點熱湯再睡。”
“不必了。”孟如一說完,見她還要再勸,目光頓時凌厲了幾分,道:“怎麼,連你也要跟我過不去嗎?”
蘭心被她的眼神駭到,知道她此刻心情很不好,也不敢再勸,只得囁嚅着道:“那,那您先睡,要是餓了,您隨時叫我,我去外面候着。”
說完,默默的退出了房間。
孟如一沒有理會她,和衣躺上了牀榻。
睡吧,睡一覺心情就會好很多。她只是腦子一時糊塗了,還轉不過彎來,好好睡一覺,醒來就會發現沒什麼大不了,沒什麼可值得傷心的。
孟如一這麼自我催眠着,閉上了眼睛。
許是哭過一場,有些疲累的緣故,倒真睡了過去。
原以爲會一覺睡到大天亮,不想半夜竟生生被餓醒過來。
屋內僅亮着一盞昏暗的燭燈,也不知是什麼時候了,孟如一回了回神,才恍然想起,她中午就回了翰墨居,因爲等雲霄,連午飯都沒有喫。
早上匆匆喫的那幾口早點哪裏支撐得了一天的消耗,這會竟餓得有些難受。
想來,這個點廚房裏是不會有什麼喫的了,就算有,她也拉不下這個臉去驚動他人,省得又給雲霄抓了把柄。
不過,心情已經很鬱悶了,自然沒理由再虧待自己的胃。孟如一心念一動,將小黑召了出來。
半個月的義診讓小黑漲了不少積分,整個精神面貌頓時大不一樣,剛一落地,便振奮的拿腦袋往孟如一臉上蹭了她一臉毛。
“嗨,寶貝兒,你這段日子表現很不錯,這麼久以來,我還是第一次感覺這麼精力充沛。”
上一次召它出來,還是在山林裏逃亡的時候,此時再見到它,孟如一心裏忽然有種沒來由的親切感。
在這個時空,大概也只有小黑纔是那個會全心全意守護她的夥伴吧?
至少,它絕不會傷害她,更不會拋棄她。
任何時候,她都不用擔心它會背叛。
比人可靠多了。
這麼想着,她擡手揉了揉它毛茸茸的腦袋。
小黑似乎有些不適應的縮了一下,繼而一雙金色的眸子狐疑的看了看她。
“愚蠢的人類,幹嘛這麼看着我?我可不是貓咪。”
孟如一突然覺得它黝滑的皮毛手感很好,不由得又揉了一把。
小黑差一點炸毛,“這種擼貓一樣的感覺好惡心。”
“你一人工智能,哪裏來的感官。”孟如一拍了拍它腦袋,起身道:“走,咱們出去覓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