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之前,應該先弄清楚事件的本末。
想到此,孟如一改口道:“那就讓我去見見皇后娘娘。”
秦有容畢竟還是名義上的皇后,這事又涉及皇室顏面,所以,皇帝並沒有將她送入大牢,只是命人將她關押在一處偏僻的宮宛,嚴禁任何人探視。
負責看守宮宛的是隻奉皇帝旨令的御林軍精衛,想要收買他們,難如登天。
不過,孟如一最終還是想到了辦法。
初春的戌時,大地已是一片黑暗,關押皇后的清涼苑也亮起了昏暗的燈火。
這座小苑位處後宮最偏僻的角落,因爲久未住人,院裏堆了不少殘枝落葉,門窗上也積了厚厚的灰塵,與整個輝煌氣派的宮殿顯得那麼的格格不入。
門內,秦有容看了看被自己點燈的油燈,再借着火光環顧四周,除了一張硬得硌人的木牀,兩牀潮得發黴的破棉被,和眼前這套破桌椅,屋內再無其它物件。
桌上還放着一碗清粥,兩碟小菜,這便是她的晚餐。
想不到她堂堂一國之後,如今竟淪落到了這步田地。
數日之前,她還住着華麗的宮殿,享用着錦衣御食,受着後宮妃嬪們的朝拜,與如今的處境相比,這根本就不是人住的地方。
她已經兩天一夜沒怎麼合過眼了,臉上早已不復已往的光鮮,形容憔悴得像是驟然老了十歲。
幸虧這屋子裏沒有鏡子,否則,看到自己現在這副模樣,她可能會徹底崩潰。
難道,以後就這樣了嗎?她的皇后生涯就此到頭了嗎?再無翻身之日了嗎?
想着前天她身邊的影衛向她報告的這幾天皇帝的動向和決策,秦有容不止一次的打從心底裏感到惶恐。
如果是別的什麼罪名,她或許還有望出去,可是,不貞,混淆皇室血脈,任何一條都是足以誅殺她的大罪!
爲着皇室顏面,皇上可能不會對她公開處刑,但說不準什麼時候,就會送來一杯毒酒,一根白菱……
正膽顫心驚的想着,就聽得外面隱約傳來侍衛說話的聲音。
是皇上派人來給她送毒酒來了嗎?
秦有容駭得立刻站起身來,衝到門邊,拉開一道門縫聽着外頭的動靜。
“皇上有旨,任何人不得入內探視,裕秀公主還是請回吧。”侍衛冷肅的聲音透過門板從苑外傳來。
“侍衛大哥,你就行個方便吧,我們公主實在是牽掛皇后娘娘,你讓我們進去看一眼娘娘,就一會,好不好?”清脆的少女嗓音,似乎是裕秀公主的貼身侍女小蘺。
“請公主不要爲難小的,這是皇上的旨意,任何人不得違命。”侍衛絲毫不爲所動。
“我一個盲人,難道還怕我有什麼不軌的目的嗎?”這次開口的是裕秀公主本人。
秦有容聽到這裏,頓時激動起來,忙開門奔至了前院門邊,隔着門板喚道:“裕秀,是你嗎?開門,我要見她。”
門是被從外反鎖的,侍衛當然不可能給她開門,依舊鐵面無私的隔擋着裕秀公主和她的兩名侍女,冷聲道:“公主若真想見皇后娘娘,便去向皇上要一道手諭吧,沒有皇上的手諭,誰都不能進去。”
她到底是公主之尊,而且,皇帝只說不許人進去,倒也沒說不能隔着門說話,何況,當着他們的面,也不怕她們會說些什麼不該說的。
想到此,侍衛們便沒有制止。
“多謝了,這裏有些酒水菜餚,算是我們公主的一點心意。”兩名侍女立刻將帶來的食盒交給了看守的侍衛。
不過,這些侍衛顯然紀律嚴明,直接婉拒了。
裕秀公主也沒在意,隔着門板問起了皇后在裏邊的近況,有沒有喫飽睡暖。
秦有容本以爲她特地過來找她,會和她說點什麼重要的,卻沒想到真是跟她絮叨這些沒用的。
她一直等着裕秀公主能言語間暗示她些什麼,可直到噓寒問暖的話都說完了,也沒聽出個什麼來。
接着,裕秀公主便讓她好好保重身份,便與她告辭了。末了,又對守門的侍衛致謝了一番,便上了轎子揚長而去。
秦有容簡直失望到了極點,要不是知道裕秀公主那溫吞軟弱的性子,幾乎要以爲她是故意過來嘲諷她看她笑話的。
她拖着睏倦的身子有氣無力的走回了房間,發現桌上的燈也滅了,屋內一片漆黑。
大概是剛纔敞開着門,風灌進來吹滅的。
秦有容關上門,便摸索着要去桌邊找火摺子點燈。
剛走出一步,忽然一道疾風,一隻手迅速無比的從後面伸出來,捂住了她的口鼻。
“唔……唔唔唔……”秦有容立刻驚恐的掙扎反抗起來。
“娘娘別慌,是我,孟如一。”耳邊傳來一聲壓得很低的聲音,“不要被外頭侍衛聽出動靜,我是特地來找您的。”
孟如一費了好大的力氣纔將她勒住不讓她掙脫,其實,若不是皇后這幾天沒怎麼喫喝和休息,這麼奮力掙扎之下,她還真不一定能按得住她。
聽出了她的聲音,秦有容頓時僵住,總算沒有再亂動。
孟如一這才放開了她,同時,掏出火摺子,重新點燃了桌上的油燈。
藉着燈光,秦有容回頭一看,屋裏多了一個小太監,細看之下,那清麗的眉眼五官正是孟如一。
“你是怎麼進來的?”秦有容疑惑的打量着她,不過,聲音倒是控制得很低,顯然是暫時相信了她沒有惡意。
孟如一隻是笑了笑,方纔裕秀公主與那些侍衛糾纏的時候,她早已摸到了這宮苑的後頭,搭着長梯爬進來的。
這還得感謝她系統新開出來的功能,讓她能把作案工具藏在空間裏隨時取用,否則,想要扛着把長梯來這邊爬牆,走不出幾步就會被巡邏侍衛給抓起來。
當然,這些她是不可能告訴秦有容的,也沒有多兜圈子,直言道:“我是爲七殿下的事而來,有些事想和娘娘談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