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醫院,勝亦峯立刻被送進了急診室。這時候,無論是我還是那位醫生,都有些撐不住了,兩任倒在醫院走廊的長條椅上就起不來了。
起來,這時候我才注意到這位醫生的模樣。其實也怪不得我,她一直帶着口罩,直到上車才把口罩摘下來。那之後我一直坐在後排,車裏燈光昏暗,我也昏昏欲睡,根本就沒從照後鏡看她一眼。到了醫院後,就急着把勝亦峯送進急診室,也沒時間打量這位熱心醫生的長相。
直到現在,纔有時間看她。
這才發現,這醫生居然相當年輕,看上去就只有二十多歲,眉清目秀的,不過現在她臉上也寫滿了疲倦。
見我在看她,她沒好氣地道:“看什麼?還不是你們自己惹出來的事情!”
我琢磨了下,這醫生看起來可比李楠的老爹好話多了,而且她既然肯連夜帶我們離開西河村,那不定知道些什麼。
“今真是謝謝您了,沒有您,我和我同伴只怕都要死在西河村。”我朝她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那醫生上下打量了我半晌,臉上忽然泛起一摸淡淡紅暈,撇過頭:“不用謝,救死扶傷本就是醫生的責任。”
我搔了搔頭,乾笑道:“那個,還沒請問您的名字呢。”
“您什麼您啊?聽着彆扭的很,我叫何琳。”醫生道。
“琳姐好。”我嘿笑道。
何琳醫生沒好氣地瞪了我一眼:“油嘴滑舌的。少廢話,一會兒自己去把錢交了,我休息下就要回去。”
我道:“要不休息一吧。您這也通宵沒休息,也不急這一吧?”
何琳皺眉道:“你以爲我們像你們外鄉人,閒的沒事,每打那……的主意。”到這裏,她似乎也意識到自己漏了嘴,哼哼了兩聲就撇過了頭去。
我心頭一動,移了下身子,坐到了她邊上,低聲道:“琳姐,西河村到底怎麼了?”
原本何琳見我坐到她身邊還有些不自在,一聽這話,她頓時就警惕了起來:“什麼意思,我不懂你在什麼。好了,你趕快休息下。”
我倒是沒想到何琳竟然會這麼警覺,我的問題纔剛出口,她就立刻斷了這話題。
想了想,我決定還是老實跟她。畢竟她肯帶我和勝亦峯離開西河村,那就有可能對顧民浩施以援手。
就像她自己的,救死扶傷是醫生的職。想着,還是有些羞愧的。畢竟人家是幫助了我,現在我居然利用對方的的善心來行事。
我也只能不斷告訴自己,這不是爲了做壞事,是爲了救人。
“你知道顧民浩這個人嗎?或者,你認識李楠嗎?”我問道。
一起李楠,何琳眉梢就是微微一挑:“我們村子人不多,我自然是認識李楠的。你問她幹什麼?”
我一陣苦笑,把李楠結婚後,帶着顧民浩回鄉的事情了一遍。
聽完這話,何琳一陣恍然大悟的模樣:“我就她當時怎麼一都不多呆,辦完婚宴馬上就離開了,原來是新郎官出事了啊。”
我趕緊接話道:“是啊。您看,這人命關,顧民浩怎麼也是西河村的女婿,這出了事兒,你這當家長的可不能不管啊。”
一聽這話,何琳噗嗤一聲就笑了出來,白了我一眼:“我可不要這麼大的女婿。”
我一看何琳樂了,心有門!就趕緊接着道:“是是是,咱家琳姐以後找的肯定比顧民浩強,以後要是有閨女,嫁的也一定比李楠強,怎麼會看得上顧民浩這種女婿呢。不過吧,你看現在李楠以淚洗面,顧民浩也沒犯什麼事兒,這莫名其妙就這樣了……你好好的一個家,攤上這事兒得多愁啊。”
何琳上下打量了我半晌,這才道:“我還沒問你呢,你跟李楠什麼關係?還有,你們到底幹了什麼?”
我微微沉吟了一下,就把事情的經過跟何琳了一遍。其實也沒什麼好隱瞞的,這本來也不是什麼壞事。我和勝亦峯來是要對付山上的妖邪,又不是要和西河村的人作對。
而且,這件事也很那瞞過去。就算我是顧民浩的朋友,那我們爲什麼會招惹上那厲鬼,也是個很難解釋的事情。
畢竟,何琳是知道一些內幕的,與其被她自己猜出來惹得反感,倒不如我自己老老實實清。
聽我完,何琳驚異地看着我:“你是……你是道士?”
我挺了挺胸,道:“如假包換的茅山宗傳人。”
“爲什麼?”我皺眉道,“琳姐,我老實,我看你也不是那麼不講道理的人。我不知道那山裏的厲鬼爲什麼沒對西河村的人出手,但這絕對只是一時的。一旦長久拖下去,隨着戾氣的增長,他遲早會害了整個西河村。而且哪怕是現在,它對外鄉人也是很大的威脅。你不會想再看到顧民浩那樣的事情吧?”
何琳的臉色很複雜,看得出她內心非常糾結。但良久後,她依然是輕輕搖了搖頭:“我不會告訴你什麼,等亮了我就走,你也不要再來西河村了?”
聽着何琳的話,我就覺得心頭忍不住升起一股怒火。
“什麼?!”
何琳轉過頭,一對明亮的大眼睛牢牢地盯着我的眼,然後一字一句地認真道:“如果你再插手,你會死的,真的會死的……”
就如同何琳的話,這句之後她再沒有理我,只是閉着眼靠在長椅上養神。無論我什麼,無論我是哀求或是呵斥,她都沒有再跟我一句話。
早上十點左右,何琳才睜開眼,甚至連看都沒有再看我一眼,徑自就離開了醫院,開着她那輛破面包車離開了。
勝亦峯也沒有什麼大礙,連醫生都驚異於勝亦峯身體素質的良好。這麼重的傷,要是換個人早就沒半條命了。加上這一百多公里的顛簸,一般人早就沒命了。
但勝亦峯,這裏剛從急診室出來,就已經恢復了清醒,甚至還非常冷靜地問我之後的情況。
不過,饒是如此,他的傷還是太重了,無法離開醫院。
好在這段時間接了不少的案子,我銀行卡上的錢還相當充裕,打了五萬塊在醫院的賬上。我也不敢停留,立刻就離開醫院,趕回了c市。
沒了勝亦峯,我等於是沒有了最大的保障。
我雖然想盡快解決這件事情,但我更明白不能白白去送死。現在的情況,最好是到c市找人商量下。
人選當然早就確定,就是那上知文下知地理,就跟捉妖百科一樣的陳璐姑娘。
下了飛機,我立刻馬不停蹄地趕回源箜齋。至從陳璐輟學後,她就真的搬到了源箜齋住着了。
現在也算是我那裏有名氣的人物,附近的人都知道這裏有一位神算陳璐。
不得不,道算卦,陳璐真的是有一手。我也是想着跟她偷學兩手來着,陳璐卻是嗤之以鼻,表示以我這樣的腦子要想學會,恐怕得七老八十去了。不過經過我好歹,也總算是教了我一點。
但第一步就把我考住了,河洛易經,光是這一步就讓我頭昏腦漲,最後只能是無可奈何地算了。
這次本來珺瑤要跟着去的,但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卻被陳璐留了下來。現在回想起來,她怕是早算到點什麼。
還沒進源箜齋的大門,就見一箇中年人一邊賠笑一邊退出了房門。
“陳師傅,這次真的感謝您啊,以您的辦法,真的就沒事了。”
中年人退出房門,見到是我,立刻就笑道:“兄弟也是來找陳師傅算卦的吧?告訴你,那是真準!”
我沒好氣地看了他一眼,道:“這是我家!”
那中年人愣了半晌,這才驚喜道:“你是左源左大師?!”
我一陣哭笑不得,不過現在也沒心思跟他閒扯,隨意了兩句把他打發走,就立刻邁進了大門。
擡眼一看,陳璐正坐在我的辦公椅上,珺瑤在邊上的沙發上坐着。
一見我進門,珺瑤立刻滿臉驚喜地迎了上來:“真準!陳璐你今會回來,你就真的回來了!”
我一陣哭笑不得,珺瑤現在也算是習慣了城市的生活,每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時不時還會被潘琳、林苒她們拉出去閒逛,然後刷着我的卡,買着各種東西。
我也不知道潘琳和林苒她們是怎麼想的,就真的這麼放心我?
珺瑤的意思只要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來,這兩個精的跟鬼一樣的姑娘會不明白?但好像越是這樣,她們就越開始跟珺瑤有意交好。倒不是對珺瑤有什麼壞心思,畢竟潘琳和林苒都不是那樣的人。
但越是這樣,我就越不明白啊!
我朝珺瑤點了點頭,現在我滿心焦急,也沒什麼心思和她什麼。
走到辦公桌前,還沒開口,陳璐就擡起頭率先道:“勝亦峯死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