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分什麼的,她並不在乎!
她雖然沒能嫁進情郎家中,連個侍妾都算不上。說好聽點的,叫外室,說難聽點的,她就是個姘頭而已。
但是當年的陳媽媽真不在乎啊,縱然沒有名分,她也一門心思的愛着自個情郎。
下海系紅繩,從良斷青絲!
她親自解下了腰間的紅線,意喻和過去徹底斷絕,從此後,只一心一意的跟着那個男人過。
就這樣……
陳媽媽無名無分的跟了這個男人三年,他們一起吟詩,一起作畫,一起賞月賞花,日子過的舒心極了。
陳媽媽以爲,她會就這麼過一輩子,與最愛的人白頭到老,哪怕無名無分,她亦無怨無悔!
可是?
美好的日子太過於短暫,陳媽媽最終還是離開了自個的愛人。
按照戲裏唱的,像她這般的青樓女子與愛人在外頭居住,一般都會遇到位兇悍的原配娘子。
原配娘子幫打鴛鴦,帶着一羣丫鬟和僕人,將青樓女子暴打一頓,趕了出去。
從此青樓女子與愛人勞燕分飛,引來無數的文人墨客的感嘆。
可是陳媽媽的故事卻不是這樣的……
那位原配娘子雖然不允許陳媽媽進門,但也不反對他們在外面居住,眼不見心不煩罷了。
陳媽媽爲何會離開那個男人?
有一次,陳媽媽無意間偷聽到了那個男人與她貼身丫鬟的對話,原來這兩人早就勾搭在了一起。
那男人還準備將陳媽媽再次賣掉,然後將別院給丫鬟住,好與丫鬟長長久久的在一起。
陳媽媽的心都碎了……
雖然此時的陳媽媽容顏依舊美麗,然而年歲終究老了,而青樓生涯早已經摧毀了她的身體。
妓女不能懷孕,所以古代的妓女都會長年服食麝香,麝香寒涼,慢慢的就會摧毀女子的生育能力。
試問,這樣的女人誰會買?
現在她就是給人家做丫鬟,都會被嫌棄的,更別提當侍妾了,
所以陳媽媽唯一的去處便是最下等的窯子了,而這個男人也確實準備將陳媽媽賣入窯子裏。
真是諷刺啊!
這男人愛着她的時候,不惜花費巨資爲她贖身。等不愛了,縱然賤價也要將她賣掉。
陳媽媽好不容易從風塵中逃了出來,又怎麼會願意再入風塵呢?
她擦乾眼淚,將這男人以前送她的珠寶細軟全部收攏了,然後便獨自一人逃了出來。
幸虧這男人當年也算真心愛過她,送給她的珠寶都價值不菲。
陳媽媽將這些珠寶細軟全部當了,得了不少的銀子,接着她便靠着這些銀子開了戲園子。
陳媽媽自小便愛看戲,她尤其愛看西廂記,裏面的愛情故事轟轟烈烈,讓她羨慕不已。
所以陳媽媽纔會開戲園子。
可是沒想到啊!
這梨園行當也是那麼的黑暗,外表光鮮亮麗,內裏卻都爛透了,各種的骯髒齷齪。
陳媽媽已將所有的銀子都投了進去,也不可能半路退出啊,否則她就得血本無歸,流落街頭了。
言歸正傳!
陳媽媽見眼前的小女孩實在可憐,這讓她想起了自己的過去,也是在這般大的年紀,被父母當成貨物賣掉。
然後半生飄零,嚐盡人情冷暖。
陳媽媽遂嘆了口氣,道,“你們也是可憐人吶,這樣吧,你就將這個丫頭留在我這兒,好歹也有一口飯喫。”
聞聽此言……
吳媽有點猶豫,因爲戲子是屬於下九流的,甚至比妓女還不如,她實在不想將陳沅沅託付在這兒。
陳媽媽看出來了吳媽的猶豫,她嘆了口氣道,“我知道,你瞧不起做我們這個行當的,擔心這個丫頭的前途。
其實我原也不過是看你們可憐罷了,想留這個丫頭在這兒幫個廚而已,活兒並不累,還能喫飽飯。”
吳媽聽說只是讓陳沅沅幫廚,心下便定了,她是個單純的人,從來不會懷疑別人的話。
吳媽嘆了口氣,“我們也是實在無路可走了,娘子若能收留這丫頭,也是她的造化。”
接着吳媽看向陳沅沅……
她將陳沅沅拉進懷裏,流淚道,“丫頭啊,娘是個沒用的人,本來說的好好的,帶你投奔親戚,現在卻將你一個人丟下了。”
陳沅沅也流淚了,她順着吳媽的話頭,也悽悽喊了一聲,“娘!”
雖然吳媽並不是陳沅沅的親孃,但是吳媽對陳沅沅卻非常的好,甚至爲了她,孤身來到蘇州。
這年月,世道那麼亂。
縱然是江南繁華富庶之地,她一個婦道人家孤身外出,也是非常危險的,搞不好會連命都送了去。
此情,此恩!
陳沅沅無以爲報,唯有真心實意的喊一聲娘了。
就這樣……
陳沅沅留在了陳媽媽的戲園子裏幫廚,而吳媽則坐着陳媽媽幫她僱的驢車,返回到了常州。
陳沅沅原本準備改回她的本名,可這家戲園子的媽媽也姓陳,她遂也隨了陳姓。
而且這陳媽媽雖然愛財,但是心眼並不壞,她對下面的人也不苛待。
不像陳沅沅的姨父和姨母,生怕她多吃了一口剩飯,就連大冬天的,熱水都不捨得給陳沅沅用。
現在陳沅沅的日子可以說好過多了,她不僅能夠喫兩餐飽飯,偶爾還能喫到豆腐和白米白麪。
陳沅沅以前的日子實在太苦了,以至於現在她都有點患得患失了,生怕這陳媽媽不要她。
所以……
她每天喫飽了飯後,便會拼命的幹活,哪怕不是她份內的活兒,她也會搶着幹。
日子依舊緩緩流淌……
陳沅沅也因爲能夠喫飽飯,身量開始舒展起來,臉蛋兒也慢慢的長開了,肌膚如雪,髮色似墨。
不知不覺間……
她已然成長爲一位絕色佳人,人麗如花,似雲出岫,但凡見過她的,沒有不誇讚的。
就連陳媽媽都動了別樣的心思。
陳媽媽從未見過陳沅沅這般美的女孩子,就如同璞玉渾金般,若是能夠稍加雕琢,定能名動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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