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時空法則 >第五十四章 幸釣楓江秋
    正當艾爾文的計劃如火如荼地行進着時,南方也發生了變故。

    最近這段時日,嵐姻除了去照看下她的師父以外,沒事就喜歡待在原先的斐烈伯爵府上。

    她這位寰世帝國的公主,厭倦貴族社交幾近到了深居簡出的地步。因爲於她而言,彷彿一切與某人相干的人事,都在與她強調着那可惡的小混球在這生活過,思及此節,她又不禁要暗自神傷一番。

    雷薩因爲國事繁忙,倒也沒注意到女兒這一點。

    嵐姻自從那日與菲玥大師聊過之後,其實是打定了注意的,可就是不知該如何與父親開口。

    這事就一直耽擱着。

    既遲滯不前,嵐姻也只得心甘情願地畫地爲牢,成日在艾爾文的房間裏轉悠着,翻看他收集來的那些稀奇古怪的書籍。當然了,那些市井除外。

    倒也奇怪,這會她就不怕睹物思人了還是說即便是飲鴆止渴,也甘之若飴呢

    這兩日她偶然在艾爾文的書架上翻着一本海外典籍,書中把這天下間的所有物質大致分成了五種金木水火土屬性,這倒是頗爲新奇的一種說法。奈何其中對於元素物質的挖掘深度太低,在嵐姻這種級別的大魔導看來,這書就像是寫給初學者看的。

    但是那本書的作者在書中提了一句詩──煙鎖池塘柳。說這上句乃是千古絕聯,絕就絕在此句詩文不僅是意向突出,更爲關鍵的是其暗含五行,故而難接下句。

    這讓嵐姻印象頗爲深刻,她是不信有絕聯的說法的,這也忒得小看衆生才華了。艾爾文自然也是不信的,因爲這廝就在這句詩的旁邊連打了三個問號,那輕蔑可惡的笑意似乎能從那三個問號裏浮現出來。

    嵐姻就好像能瞧見艾爾文臉上的得意似的,心中着惱,更有一股不服輸的勁頭暗含其中。她知道艾爾文是對出了下句的,畢竟她的餘光已經隱隱瞥見那廝在頁腳處寫的下聯。

    於是她趕緊把書合上,可不想窺探半分艾爾文的答案。她須自己對一個出來,要比艾爾文寫的要好,這才能舒了心意。

    奈何確如那作者所云,這下句的確不好接,要用五行對五行纔行。

    嵐姻思來想去翻覆一夜,就想出了一句“桃灼銀江堤”。

    隔日她興沖沖地趕到伯爵府,就想瞧瞧艾爾文留在那的下聯,比自己的如何。其實嵐姻也是個相當矛盾的人。若是爲了方便,她大可以把艾爾文這些個藏書畫卷搬回王府去把玩研究,可是這樣味道就不對了。當然,她也可以大方在此住下,以她的身份,自然沒人敢多半句嘴,可她就是不樂意。

    嵐姻翻開到那頁,艾爾文留了兩句,分別是“幸釣楓江秋”和“楓濃錦城秋”。看來艾爾文自己也喫不準這兩句哪一句更好一點。

    嵐姻看着這兩句,笑着長嘆一聲,心想:“終究還是這小混球厲害一些。”

    “自己這一句只是工整罷了,雖也暗含四季,可畢竟押韻不足。桃灼之言,雖有典出,可比他這幸濃二字,着實弱了一些。楓濃錦城秋這一句是意向情境皆完備,而這幸釣楓江秋卻是在講心境。尤其是這個幸字,直接打破格式,把人物心緒融了進去。”嵐姻這般想道,“也許幸釣楓江秋纔是他心之所向吧。”

    “可他這樣的人兒,也不過嘴上說說罷了。”她深知艾爾文是何許人也,故而想到此節驀地嗤笑起來。

    當然,她自己是更喜歡這幸釣楓江秋這一句的。

    可她卻在一旁的信箋上落下兩行字:

    煙鎖池塘柳,何故

    楓濃錦城秋,望歸。

    這個“鎖”字啊,這個“錦城”啊,就有講究了。

    嵐姻看着這兩行詩文,臉上緋紅掠過,她想着若是艾爾文那小混球見到此情此景,此般自己,估摸着又要出言調侃了,甚至她都能猜到他會說什麼。

    “是誰。。。在那枕劍會上,口口聲聲說不要扯些沒用的詩文的”嵐姻都能想到艾爾文那廝的腔調。

    然則某人是回不來了,至少最近這幾個秋天是沒戲了。

    而且現在還只是夏日光景呢。

    夏日灼灼,是最不適合犯情思的季節。求得涼歡的心境總是很難和悠綿難斷的溫熱情絲攪和到一塊去,當然,這是對普通人而言。如嵐姻這樣的大魔導師,一個寒冰的結界就能輕鬆驅散屋內的炎熱,要讓這樣一位大美人香汗淋漓起思量,那是不可能的。

    嵐姻只是越想就越覺着心間煩悶,只得去把那窗子打開些,好讓夏日的滾熱侵襲進來,彷彿這樣能讓她稍稍清醒些。

    巧就巧在那她倚在那窗沿上時,眼光正巧掃到幾條街之外的約克街上,布萊德謝特正指揮着光正教的幾名殿守在那搬東西呢。

    蓋着光正教印記的大型鐵皮箱子,滿滿當當十來個,正從那馬車上往下卸呢。

    嵐姻看着布萊德那標緻性的樣貌,憶起艾爾文曾在那“故是”餐館奚笑過此人,不禁輕起嘴角,就如當時一般。

    雖然當時艾爾文沒當着嵐姻的面說什麼,但是他這人眼神最爲刻薄,那神色間對人家樣貌的攻訐毫不掩飾。

    可她有時候就是中意他那般市井無賴的模樣,說他率性而爲也罷,毫無忌諱也罷,如嵐姻這等女子,自是見慣了道貌岸然之輩,似艾爾文這樣的氓流痞性還真就對她胃口。

    當然了,嵐姻是不可能真的會喜歡上一個毫無身份的潑皮的。艾爾文只是有這麼一面罷了。畢竟他骨子裏的貴族教養還是在的,更況且這廝舞文弄墨,作畫吟詩皆不在話下。有這種反差情趣在,纔是對嵐姻、奧妮安之流最大的吸引。

    嵐姻若是知道艾爾文把布萊德比作是“長棍麪包”,估計能笑翻在地。

    然而此時她卻蹙着眉在琢磨着;“光正教這些殿守在搬什麼呢”

    “若真是搬運物什這類雜活,也輪不到這些殿守來幹啊。”她納悶道,“而且布拉德可是深得教皇希律之信任,在光正教裏躥升速度之快,令旁人豔羨。能有什麼活,要叫他來親自監工呢”

    嵐姻知道約克街上有光正教新建立的“聖曠”教堂,這還是她父皇點頭應允的。畢竟光正教在平原之戰中也出了不少力,這點小恩小惠自然不算什麼。建在這貴族林立的西城區,也是光正教在貴族間獲得承認的一種象徵。

    可搬進去的那些沉甸甸的箱子,裏頭裝的究竟是何物呢

    帶着種種疑問,嵐姻決定去瞧上一瞧。

    可當她趕到教堂門口時,布萊德等人已經不見了。這新建的教堂還有些收尾的工作沒完成,不對外開放,門口的幾桿手腳架還沒撤去,手腳架周圍還圍着一圈厚實的白色帷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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