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五歲而已，蕊蕊已經把自己家的位置記得很清楚了。
老小區的房子隔音效果不算好，蘇可可纔到門口便聽到了屋裏的爭吵聲。
大概是爭吵的聲音太大了，裏面的人許久都沒來開門。
蘇可可不禁加大了敲門的力道。
終於，有人過來了。
開門的是個男人，臉色有些疲憊，他看到蘇可可，狐疑道：“你找誰？”
下一秒，在看到蘇可可背後探出的小腦袋時，男人臉色驀地一變，驚喜無比，“蕊蕊！是蕊蕊！蕊蕊回來了！”
蕊蕊小聲叫了一句：“爸爸。”
叫的時候不禁往蘇可可背後躲了躲，嘀咕道：“姐姐，昨天我看到爸爸跟媽媽吵架，爸爸的樣子好凶，我有點害怕。”
男人的聲音一響，屋裏響起急促的腳步聲，“在哪兒？我的蕊蕊在哪兒？”
臉色更爲憔悴，眼裏全是紅血絲的女人衝到門口，在看到蘇可可背上的女孩時，激動得紅了眼，“蕊蕊！蕊蕊你沒事吧？知不知道媽媽這兩天多擔心你！”
小女孩兒也激動極了，媽媽看她了，還跟她說話了！
“媽媽，我好想你！”
蕊蕊朝女人伸手，“媽媽，抱。”
女人立馬將寶貝女兒抱了回去。
蘇可可略一頓，鬆了手。
被抱入懷裏的女孩像一個小小的冰塊，把女人冷得顫了一下，但她很快抱得更緊，“蕊蕊，身上怎麼這麼冷，是不是病了？快跟媽媽進屋！”
女人激動完之後，有些歉意地對蘇可可道：“謝謝你送我女兒回來，快進來坐。”
蘇可可沒推辭，跟着進去了。
男人長長鬆了一口氣，對裏屋喊了一聲，“媽，蕊蕊找到了，您也別再跟小麗賭氣了，這件事我們沒怪你。”
女人叫李麗，她聽到男人這話，表情沉了沉，沒有說話。
她跟婆婆的關係一向不好，又因爲生了女兒，重男輕女的婆婆更不喜歡她，所以在婆婆說要過來幫忙帶孩子的時候，李麗一開始很不放心。
在老公給她做了很多思想工作之後，她才鬆口答應，放棄了辭職的想法。
婆婆帶着孩子，一開始也沒出過什麼意外，可沒想到這一出就出了這麼大的意外，婆婆居然把孩子弄丟了！
如果弄丟之後婆婆早點通知她，她也能早點找人，但婆婆居然一直瞞着，甚至到晚上兩人下班回來，她也只說是蕊蕊自己出去玩了。
李麗不放心，自己出去找人，實在找不到之後，她再三逼問婆婆，她才終於說了實情，說是孩子被她不小心弄丟了。
兩人趕緊報了警，但是兩天過去了，還是一點消息都沒有，今天已經是第三天。
警方說，失蹤案一旦超過三天，就很難追蹤了。
李麗這兩天以淚洗面，即便婆婆在旁邊各種嚎，說對不起她和蕊蕊，她也不想接受她的道歉。
王鋼的媽媽，也就是李麗的婆婆張奶奶聽到兒子的話後，從臥室出來，在看到李麗懷裏的小女孩後，她先是大喫一驚，隨即眼神飄忽，一臉心虛之色。
蘇可可打量她片刻，眉蹙起。
蕊蕊出事跟她有關！
“呵呵，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張奶奶朝蕊蕊笑得很和藹。
蕊蕊卻往李麗懷裏縮了縮，道：“媽媽，奶奶不喜歡我，我也不喜歡奶奶，就是奶奶把我扔到了路上，我去追奶奶，但是奶奶上車走了，我在後面追了好久好久，蕊蕊好累好渴，然後一輛大車過來，蕊蕊好疼好疼。”
李麗聽到這話，越聽越不對勁，佈滿紅血絲的眼睛瞪得老大，“蕊蕊，你跟媽媽再說一遍，是你奶奶把你扔路上不管？”
張奶奶神色大變，連忙道：“小麗，小孩的話怎麼能當真呢？蕊蕊可是我親孫女，我怎麼可能把她丟路上？蕊蕊，你可不能跟你爸爸媽媽瞎說啊，奶奶平時多疼你，你知道的吧？”
蕊蕊小聲反駁道：“奶奶一點兒不疼我，媽媽給我買的糖，奶奶全給隔壁的弟弟吃了，媽媽給我買的氣球也被奶奶送人了，奶奶說要給我買新衣服，我們坐車去了一條大路上，那大路上一個人都沒有，奶奶帶我下車，她自己坐車走了，我在後面追了好久，天好黑，一輛大車過來了，好疼好疼。蕊蕊找了好久才找到回家的路。”
五歲的孩子說得前言不搭後語，李麗卻聽懂了，面色瞬間變得慘白。
她喃喃着大車幾個字，突然覺得，懷裏的身體在這一刻格外冰涼。
李麗忽地打了個寒顫，抱着孩子的胳膊也忍不住抖了起來。
不，不是她想的那樣，蕊蕊還好好的呢，現在回來找她了。
“媽媽，我好疼，我想媽媽給我呼呼，可是昨天媽媽不理我，爸爸也不理我，我想一直陪着媽媽，可是天一黑我就必須回去了，然後，好疼好疼。”
李麗聽到這些話，心裏那個荒謬的猜測越來越清晰，她緩緩轉頭，看向一旁站着不說話的女生，嘴巴動了動，卻始終問不出口，她到底是在哪兒找到蕊蕊的。
蘇可可有些不忍，臉緊繃着，低聲道：“蕊蕊她已經死了。”
李麗一愣，隨即猛地擺頭，“不，這不可能！蕊蕊就在我懷裏，怎麼可能死了？”
蕊蕊的爸爸聽到這話，臉一下就黑了，“你這人怎麼說話呢？我和孩子她媽本來很感謝你送蕊蕊回來，但你好端端地居然咒我女兒死？”
他還沒有抱女兒，不知道小孩的體溫低到不正常。
蘇可可擰着眉道：“橫死之人有時候並不知道自己死了，她們會在死亡的地方徘徊，每一天都重複同樣的死法，蕊蕊死的時候很痛苦，你們找到她的屍體，好好將人安葬了吧。”
“你放屁！你給我滾出去！”王鋼大怒，說着就要動手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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