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兩天，所有出來歷練的弟子都已跟長老匯合，小峯長老目光在殷正決臉上停留了幾秒，眉頭不由皺了一下，但到底沒說什麼。
等三個長老的隊伍全部匯合完畢後，蘇可可迅速跟殷少離對視一眼。
果然在裏面！
邱承風、邱悅、潘穎、陳小皮都在隊伍裏！
熟人見面分外感性，邱悅都快哭了。
這幾年也不知道她經歷了什麼，肌膚被曬黑了很多，站在人羣中的她穿着碎花舊襯衫和肥大褲子，身上那股子總是高高在上頤指氣使的大小姐氣質沒了，一看就知道吃了不少苦。
大家明白這場合不適合說什麼，都將滿肚子話憋了回去。
蘇可可的心情有些複雜。
有些愧疚，有些心虛。
看這幾人的樣子都不曾彼此見過面，也就是說，他們跟殷少離一樣，都在這個世界過了五年。
這些人中很多都是看在朋友一場的份上纔來幫她，可她卻讓對方吃了這麼多苦。
她真不知道會出現這種問題，爲了防止人物分散，進陣之前她還特意強調要彼此抓緊手，哪料到……
“可可。”殷少離突然小聲叫她，神色凝重，“少了一人。”
蘇可可頓時一驚，她再次數了數，發現還真少了個人。
是君越左，君越左不在這裏面！
蘇可可皺眉看向殷少離，對方卻只是朝她搖了搖頭。
現在多說無益，還是等一切安定下來再作打算。
經過這一個月的歷練，姬家這些弟子都穩重了不少。
找到有緣人的有十一人，若算上蘇可可這邊的殷少離，那就是十二個。
三位長老匯合之前就已看過這些人的面相，確定可以了才帶過來。
只是此時，三位長老較爲年長的那個卻將小峯長老叫到了一邊，不知在議論什麼，偶爾還會往蘇可可這邊看一眼。
蘇可可知道，那不是在看自己，而是在看姬孟湘身邊的殷正決。
幾分鐘之後，三位長老肅然道：“孟湘，你身邊這位小兄弟不能跟我們回去。”
姬孟湘神色驟然一變，“爲什麼？”
長老沉聲道：“他不合適。”
這下，姬正決的表情也微微有些變了，那是難堪和不忿。
“能不能給我一個理由？我承認自己現在對孟湘的感情還不是很深，可我跟她認識不久，自然不會有太深厚的感情。”殷正決鎮定地問道。
“不是因爲這個。”長老冷冰冰地道：“你面相不錯，可面相雖好，骨相卻不好，一個有反骨還暗藏野心的人，並不適合成爲我們的一員。”
蘇可可剛見殷正決的時候也發現了這一點，只是有反骨的人不一定就是惡人，他們只是相對其他人比較叛逆而已，有一些更是才思敏捷的象徵。
有反骨者萬中無一，十分少見，若人品好，那便不是反骨，而是奇骨，日後必成大器。
據說李自成和李世民，便生有反骨。
很顯然，生活安逸平靜的姬家村並不喜歡這種人。
事實上，姬家後輩中也有的生了反骨，但那是姬家人，跟這些外頭選來的新成員自然有不一樣的待遇，自己人知根知底，這些是半路加入，沒法一視同仁。
結果，兩位長老的態度都是反對。
殷正決忽地自嘲一笑，“又是這樣，我明明什麼都沒做，卻總有人認爲是我錯了。我舍下道觀，甘願去追逐那所謂的世外桃源，結果……
算了，這世上根本不存在什麼世外桃源，是我妄想了。”
姬孟湘一聽這話急了，“憲蘊長老，你怎麼能以區區反骨就否定殷大哥的一切呢？我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有緣人，這輩子就非他不嫁了，長老難道想看我孤苦一生嗎？”
“你在威脅我？”
“孟湘不敢。”
蘇可可想了想，嘗試着勸了句：“孟湘，或許長老是對的。”
姬孟湘難以置信地瞪着她，“可可，什麼時候你變得這麼自私了？你明明有了姬墨琛，現在卻又找了個有緣人，即便這樣，我都不說你什麼，還幫着你一起勸他，如今你卻要反過來破壞我的幸福？你怎麼能這樣？”
蘇可可喉嚨一堵。
設身處地一想的話，她確實沒有什麼資格來勸說姬孟湘放棄這段感情。
姬孟湘譏諷道：“你若是願意放棄殷少離，我就放棄殷大哥，可是你願意嗎？”
蘇可可更是無話可說。
若是這次不能帶回殷少離，下一次見面那就得是二十年後，她等不起了。
如果完不成任務，至少要湊齊人離開這裏。
姬孟湘見她沉默，表情愈發嘲諷。
“臻臻姐，臻臻姐我真的愛他，你幫我勸勸長老好不好？”姬孟湘像是突然想起什麼，連忙向蘇牧臻尋求幫助。
蘇牧臻此次歷練大概經歷了一些不好的事，對人性的善惡有了更多的理解。
聞言，她沒有急着勸說長老，而是走到殷正決面前，問他，“我且問你，你是真心喜歡孟湘嗎？願意放下這裏的一切做我們姬家的人？”
殷正決對上對方溫和的笑容，聽着那柔軟的嗓音，微微怔了下，倏然垂頭。
明明很容易回答的問題，不知爲何，一時之間就有些說不出口。
沉默了好一會兒，他才緩緩點頭。
“那我信你一次。”蘇牧臻朝長老淺笑道：“三位長老，我給這人做個擔保怎麼樣？我看這位小哥有反骨沒反心，是個能安穩過日子的人，不如成全了孟湘。”
“這……”長老猶豫。
按理，她是少夫人，未來的主母，三位長老自然要給她一些薄面。姬孟湘也正是想到了這一點。
見長老的態度由堅定變得猶豫，姬孟湘雙腿一屈，竟直接下跪，懇求道：“求三位長老成全！
姬家有家主和七位長老在，還有諸位小長老，退一萬步來說，就算殷大哥真有什麼壞心眼，他一個人也掀不起什麼風浪。”
殷正決在一邊默不作聲，藏在袖子裏的手卻悄悄緊握成拳。
沒有做過的事情爲什麼要假設到他身上？
這對他來說是莫大的屈辱。
然而，在對上姬孟湘示意的眼神時，他還是跟着跪了下去。
有了蘇牧臻的求情，再加上姬孟湘和殷正決都下跪保證，幾位長老最終鬆了口，只是對殷正決依舊保留着不喜的態度。
殷正決終究還是去了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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