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好一會,孫順端起桌上的牛欄山二鍋頭,給自己倒上一杯,直接一口子悶了下去,臉色漲的通紅。
摸出五塊錢的大前門,大口大口的開始抽了起來,屋子裏,瞬間變得煙霧繚繞了起來。
孫順靠着沙發,整個人有些出神,盯着電視機發呆。
許久,指間傳來的灼燒感把他拉回了現實,他好像下定了決心一般,把菸蒂掐滅,從兜裏掏出一張名片,按着上面的電話打了過去。
“喂,是張醫師嘛?我叫孫順,是劉總介紹我……”
孫順端着電話,語氣討好低微的開始說話。
樓下,四人鑽進車裏。
曾嘉樂看了眼三樓孫順家:“咱們就這樣算了?他一個賭鬼,怎麼可能家裏留這麼多錢,肯定是收人錢財了,方家的事情,肯定跟他有關係。”
“呵呵!這個大家都知道。”伍先明發動了車子,把後視鏡掰正:“你叫人來這裏蹲點,時刻彙報孫順的動靜,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他現在已經驚了,肯定對第一時間把手裏的錢花出去。”
“怎麼話?”
曾嘉樂不解的問道:“買房子?”
“我的天老爺!”
伍先明無奈摸着自己的臉蛋:“你能再呆萌一點麼?剛纔我一說到他女兒,他就怒了,肯定的,找醫生做手術啊,我覺得啊,他現在,唯一的念頭就是把女兒給治好,其他的,對他來說,都無所謂了。”
“哎,你怎麼看着一副好像什麼都知道的樣子,你能告訴我,你這麼牛掰,媛媛知道麼?”曾嘉樂調侃了一句。
“樂樂,你看你說的什麼呢。”後座,方媛媛小臉一紅,難得的露出了一個笑容。
伍先明從後視鏡裏看到方媛媛的表情,也是咧嘴一笑。
……
曾嘉樂從派出所裏特地調出了四名警員,分成兩組,白天晚上的,輪流在小區裏監視孫順的動靜。
一連三天,都沒有任何的動靜。
“哎,兄弟,咱們這盯了兩三天,爲什麼一點動靜都沒有?”
黑色桑塔納車內,兩個便衣各自玩着手機,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天。
車子貼膜很深,是防窺膜,在外面,是看不到裏面的,裏面卻可以清楚的看到外面。
“誰知道啊,這個案子,不是說跟那個命案是牽連到一塊的麼?”另一個便衣隨口回了句,伸手按下車窗,把香菸點上。
“窗戶上來一點,別被發現了。”
“放心,能有多大的事情,好幾天都沒動靜不是。”便衣深深的吸了口香菸,露出一個舒坦的表情:“你說,樂樂姐怎麼就想着讓咱們來監視呢。”
“呵呵,那哪知道啊,人家現在不過是一個正式警員,就能調動我們了。”
“那是,你也不看看人家後臺是誰,我要這麼一個爸,我肯定也能發號施令。”便衣一臉的感嘆:“不過,你還別說,這個小妮子,半天時間,就把劉隊辦錯的案卷給板正了過來,而且三天就抓到了真兇,也有兩下子。”
“嗯,不過,這麼說,好像也是哦。”
便衣深以爲然的點了點頭,然後就看到小區樓下,一臺出租車開了過來,停在下面也沒有熄火。
“別抽了別抽了!”他趕緊拍打着同伴,另一人也趕緊把煙掐掉,車窗拉上來,兩個人都往車子下面蹲了蹲。
約麼一分鐘後,三樓傳來鎖門的聲音,再沒過多久,孫順揹着自己的女兒下來了,在司機的幫助下,把女兒放進後座,車子緩緩開了出去。
“給樂姐打電話,彙報一下。”
便衣可不敢大意,待出租車開出去之後,自己也跟了上去,另一人則是給曾嘉樂打電話。
“她讓咱們繼續跟着,別讓發現了,一會她跟咱們交換。”
兩人接到指示,平穩的跟着出去,沒多久,車子上了高架,往郊區去了。
“按照gps定位顯示,他們這個行駛軌跡,最終目的,就是這裏吧?”
曾嘉樂指着平板上的位置,是一傢俬人的小診所。
因爲根據地圖顯示,這塊都是比較落後的,也就這麼一家診所。
伍先明挑眉道:“讓人跟着就是,咱們呢,現在要做的就是,等電話!”
“你這麼有自信他會找咱們?”
“我都說了,現代的醫學,對這種延誤了很久的病情,沒有解決辦法。”
伍先明自信滿滿的揮了揮手,自己又玩起了手機。
曾嘉樂沒有廢話,她對伍先明是絕對的相信,哪怕伍先明說能把月亮幹下來,她也覺得,這只是時間問題。
不知不覺中,她已經成了伍先明的迷妹跟追求者。
哪怕,最後沒結果,她還是義無反顧。
視線拉回孫順身上,此時,出租車已經下了高架,拐向下面的街道。
高架下來,路面就沒有那麼寬敞了,而且道路很繁雜,小道很多,錯綜雜亂的,便衣剛從高架下來,正好遇到紅綠燈,等他們過去的時候,面前擺着三條岔路口,跟個迷宮似的,哪裏還有的士的影子。
“完了,跟丟了!”
便衣一拍椅子,尋思着要捱罵了,打電話彙報的時候,聲音都是吞吞吐吐的,但知道他們跟丟以後,曾嘉樂並沒有罵人,叫他們發了個定位,然後回來就行。
這邊,的士左拐右拐,在孫順的指示下,停在了一家沒有名字的小診所面前,把女兒從車上抱下來,給了車費,揹着女兒轉身進去。
“不是吧?能打車來這麼遠的地方,就去這種小診所?沒這麼扣了吧唧吧?”的士司機數着鈔票,看着父女倆吐槽了一句:“看着就像騙子,呵呵。”說完就發動車子離開了。
順着小道進去,到了裏面,小診所店面很小,一個玻璃櫃臺後面,擺着藥品的展覽櫃,一個兩鬢斑白但是面容卻很年輕的“中年”男子,摘下自己的大框眼睛,看着孫順:“你就是那個介紹來的孫順?”
“嗯!”
孫順點了點頭,打量着極爲簡陋的小診所,也就一個穿着白大褂的護士,心裏多少還是犯突突的,就這種醫療環境,怎麼可能是國內一線的腦科專家該來的地方?怎麼着,也是那種大型的醫院吧?
似乎看出了他的猜疑一般,他拿了塊抹布,在牆上一塊證書外框上擦拭了起來:“你好像並不相信老頭子我昂?那麼請走吧。”
孫順看着牆上的證書,國際一流腦科專家幾個燙金大字很是顯眼,下面,還蓋着專業認證的公章呢,鮮紅的。
有認證證書,而且還是給自己錢的劉總介紹的,孫順自然不會再懷疑什麼,錯過了這麼好的機會,女兒興許再也沒有機會好轉了。
“哪裏哪裏,我可不敢質疑您的醫術水平!”孫順趕緊接話,表示自己非常相信:“你給我看看我女兒這個病,還有的治療麼?”
“嗯!”
一流專家點了點頭,從櫃檯後面繞了出來,看着眼睛半閉的女子,像模像樣的拿着聽診器聽了起來,又掰開她的眼睛看了看。
一番查看下來,他說道:“她腦內有淤血,得手術治療,應該沒有多大的問題。”
“手術嗎?可以,沒問題!”
孫順一定可以治好,如小雞啄米般的點頭。
“只不過,這個費用問題嘛!”一流專家漏出一個爲難的表情。
劉順一把把自己隨身帶着的揹包拉開,裏面全是紅豔豔的人民幣:“這是二十二萬,我全部的家當了,不知道夠不夠?”
孫順這麼毫無保留的露底,第一,他之前就帶女兒去醫院檢查過,大家都說沒辦法治好的。
第二,好不容易有一個說能治好的,他能着急麼?他現在的心思,全在自己的女兒身上了。
所以,他把自己的家當都掏出來了。
“二十二萬?”一流專家爲難的皺了皺眉頭:“腦部手術,我們都是用最新的伽馬刀,一把刀子就得進十萬,這還不算其他的藥物啊人工啊什麼的。”
“我這還有!”孫順手忙腳亂的把自己的錢夾子掏了出來,裏面還有一百來塊,用來打車回去的:“這已經是我全部的家當了。”
專家掏了掏耳朵:“這樣啊?”
“我求求你了,專家,你一定要幫幫我啊,我就這麼一個女兒,這真的是我最後的家當了,只要你治好她,以後我給你做牛做馬感謝你!”
孫順噗通一聲,雙膝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一流專家漏出一個於心不忍的表情:“那算了吧,二十二就二十二吧,剩下的你自己留着吧。”
在孫順感恩涕流下,一流專家招呼着護士,把女子扶進裏面的房間,示意他在外面等着,大門一關,沒了聲音。
孫順坐在凳子上,緊緊的抱着手裏的人民幣,心裏多少還是慶幸的,幸虧是劉總介紹的,不然啊,錢少了還不一定能行。
到底人家是專家,對女兒的病有辦法。
孫順已經想好了,等女兒病好了之後,他就帶着她去另外一個城市,一切重新開始,慢慢來,自己也不要再賭錢了,一切都陪着女兒,日子好好的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