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三國之墨香 >045 青衫磊落 馬疾香幽 上
    烏加河爲大河水流北支,在烏拉特草原上一路向東,至陰山西麓折而往南,在拐彎處形成一片大湖,是爲烏梁素海。.biqugev

    烏梁素海水闊數百里,沿岸紅柳遍地,湖面蘆葦叢生,常年碧波盪漾,時有百鳥翱翔,乃是烏拉特草原上最大的一處美景。

    陸翊躍下銅爵馬來,步入紅柳林中,脫下罩在外面的月氏長袍,隨手搭在馬背上。月餘前,他在珞伽本部遭遇不明人物窺視,脫身後反向跟蹤,竟發現對方進入此間月氏營地,遂隱身烏梁素海觀望,因銅爵太過顯眼,只在晨間外出牧馬。

    “有人!”陸翊入林不遠,就見地上有新鮮的馬蹄印記。此處原本僻靜,平日無人往來,這才被他選爲藏身之所。

    柳林深處,一匹棗紅大馬安靜地嚼着料豆,意態閒適。往裏十數丈外,一棵高大的紅柳樹上,趴着一名高瘦男子,猿臂狼腰,腰胯戰刀,揹負大弓,正神情貫注地盯着前方。

    從這個角度望去,水中景緻清晰可見,兩名僅着一襲薄紗的女子正在沐浴,偶爾站起嬉笑打鬧,春光乍現。一白一青兩匹大馬,繮繩系在湖畔紅柳樹上,馬背上搭有女子衣物,另有彎刀弓箭。

    “好美的景緻!”一道嬌媚甜膩的成熟女聲倏地傳來,“艾米拉,看來今後得與賽爾坦多多往來呢!”

    “阿娜爾姐姐,這水有些冷哩!”接着有略顯稚嫩的女聲響起,清脆悅耳。

    阿娜爾輕哼一聲,“冷水沐浴,可是有美白養顏的功效呢!”

    “當真麼?”艾米拉語帶驚喜,“姐姐膚色這般白嫩,莫非竟是冷水沐浴之故?”

    “當然呢!”阿娜爾語笑嫣然,打趣道,“若有小情郎相伴,功效更是格外地出色哩!”

    言語之間,不知二女做了甚麼,發出一陣咯咯嬌笑。

    水中的女子膽大多情,言行無忌,殊不知早被樹上男子看得明白。

    唏律律~!

    棗紅大馬驀地發出一聲長嘶。

    樹上男子頓知不妙,霍然回首,露出一張異族面孔,雙眼深陷,瞳帶褐色,鼻樑尖挺,桀驁不馴。

    “鮮卑人!”陸翊以石擲馬,意在警示水中二女,隨後撲向樹上男子,卻被對方樣貌所驚。

    鮮卑男子邪笑一聲,身形盤旋而起,如鷹翔九天,自紅柳樹梢一掠而過,轉眼落在棗紅大馬背上,速度竟不在陸翊之下。

    唆~!

    陸翊尚在半空,已有一箭疾射而來,忙伸手抄住箭矢,但覺勁氣凌厲,身形頓時被阻,落下地來。

    狂笑聲中,鮮卑男子策馬遠去。

    “小賊休走!”陸翊正待再追,身後傳來一聲嬌喝。

    陸翊略一猶疑,心知不能揹負此名離去,緩緩轉身,就見一名長髮溼漉、身姿妙曼的女子手執彎刀,怒目切齒,疾步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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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賽爾坦所部,營地主帳。

    珞伽高居北部尊位,尼加提、賽依提被她留在帳外。

    賽爾坦在鄰席相陪,西力甫、阿娜爾分坐東西,三人均年近四旬,卻形相各異:賽爾坦飽經風霜,略顯老態;西力甫長相英武,氣宇軒昂;阿娜爾美貌動人,身姿妙曼,竟似不滿三十。

    席間案几之上,早已擺滿烤得金黃的羔羊,只是不見酒水。

    “賽爾坦,到底是甚美酒?還不快些拿來,看誰首先醉倒!”東席上的西力甫性子最爲急躁,催促道。

    北方苦寒,無論男女,都能飲酒。在遊牧各族中,最愛比拼的,除了武力高低、牛羊多寡,就數酒量大小了。

    阿娜爾莞爾一笑,“誰先醉倒雖是難說,但最後醉倒的,定是珞伽大人!”

    “那倒也是!”西力甫先是頜首,隨即又搖頭,“不對,珞伽大人一向海量,從未醉過,這次豈會例外!”

    賽爾坦仰首大笑,油然道:“那也未必,這次的美酒,在西域有第一烈酒之譽,卻是我賽爾坦特地爲珞伽大人尋來。”

    珞伽星眸中閃過一絲好奇。

    “上酒!”賽爾坦不再囉嗦,沖帳下武士喝道。

    眼見武士拎進一罈酒來,珞伽訝然道:“烈焰醉!”

    “正是來自碎葉城的烈焰醉!”賽爾坦面露得意之色,緩緩道,“數月之前,珞伽大人在碎葉城中,獨鬥諸子傳人,又從董卓之女手中奪得烈酒,讓我月氏一族揚眉吐氣!”

    說到這裏,賽爾坦示意武士爲衆人斟滿美酒,他端起酒樽,面露崇敬之色,望向珞伽,“賽爾坦雖無珞伽大人之勇,卻也願爲瀘水月氏一盡綿薄之力,此番特從西域商人處重金購得烈焰醉一罈,今日願與珞伽大人共飲,此生誓死追隨大人!”

    西力甫、阿娜爾四目相對,亦舉起酒樽,同聲道:“今日願與珞伽大人共飲,此生誓死追隨大人!”

    珞伽一向極少參與瀘水月氏的事務,賽爾坦等人雖懾於邪尊威名奉珞伽爲主,但心底並無太多歸屬感,對珞伽雖不疏遠,卻也說不上親近,今日賽爾坦此舉,態度明顯有所轉變。

    “好!”珞伽並不多言,舉杯與三人遙相致意,均一飲而盡。

    “好酒!”賽爾坦三人顯然是第一次飲下烈焰醉,只覺甘洌至極,卻又回味無窮,不禁齊聲稱讚。

    衆人再滿再飲,轉眼五六杯酒水下肚,珞伽更是連飲十餘杯,賽爾坦三人明顯有些醉了,只有珞伽的雙眸依然明亮。

    “二十年前,我瀘水月氏自安定郡北遷來此,珞伽大人可知其中緣故?”賽爾坦神色微醺,向珞伽問道。

    珞伽輕搖螓首,面上露出傾聽之色。

    西力甫嘿然一笑,語帶憤懣,“當地漢官時常欺壓族人,東羌羣豪亦排擠我等,最可恨的當屬董卓那廝,若無他在背後挑唆生事,我瀘水月氏何止於要背井離鄉,來此依附鮮卑檀石槐。”

    “此地瀕臨漢人邊塞,檀石槐將之讓出,不過以我等爲前哨,爲其衝鋒陷陣罷了。”阿娜爾嬌哼一聲,冷然道,“二十年下來,我瀘水月氏人丁不增反減,損失近半,其中兩部已然死絕。”

    三人對漢廷、鮮卑等異族均積怨已久,此番藉着酒意暢述心懷,顯然已將珞伽當作瀘水月氏一族的希望。

    珞伽因生父呂梁與鮮卑一族的恩怨,心底早有謀劃,此時聽罷三人這番言語,沉吟半晌,方纔問道:“你等卻待如何?”

    “如何?當然---”賽爾坦神色迷糊,話到一半,似乎不勝酒力,“砰”的一聲,伏倒在案。

    珞伽一驚,下方又傳來“砰砰”兩聲,西力甫、阿娜爾相繼倒下。

    這酒有鬼!

    珞伽只覺渾身懶洋洋的有些乏力,初時還倒是烈焰醉酒勁所致,但她在碎葉城曾連飲數斤,依然可與陸翊疾奔百里,區區幾樽,何至於此?

    “賽依提!”珞伽不露聲色,揚聲喝道。

    “哈哈哈!夜叉瞳功力果然深厚,中了雙倍的醉心花毒,竟然還能不倒!”兩人掀開帳門進來,卻不是守在外面的賽依提。

    “車鹿會!熱古力!”珞伽一眼認出來人。

    車鹿會是鮮卑大王子槐縱的心腹之一,熱古力則爲賽爾坦的親衛首領,兩人此時聯袂而入,實在大出珞伽意料。

    接着帳外又走進兩名侍女,徑直來到珞伽身旁,此時她神智雖然清醒,體內真氣卻已無法調用。

    見珞伽望向賽爾坦,車鹿會笑道:“此事賽爾坦並不知情,我等亦無意傷害場上各位,只是有位貴人對夜叉瞳大人甚爲掛念,特令小人前來相迎。”

    珞伽星眸一寒,冷然道:“本將向來以爲槐縱尚有幾分出息,不想他與和連並無二致,當真都是檀石槐的好兒子!”

    車鹿會不置可否,對熱古力道:“我馬上帶走夜叉瞳大人,剩下的麻煩就交給你了,一切按計劃行事!”

    熱古力神色肅然,只微一頜首,並不言語。

    “珞小花,看來你的人品還算不錯!”一道懶洋洋的聲音忽然在帳口響起,“陸某來得正是時候!”

    “土賊!”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珞伽驚喜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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