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溫父坐下來的時候,總還覺得頭皮發麻,趕緊端過茶水喝一口壓壓驚,卻正好用眼角看見放在桌子上沒端走的貢品,又把杯子給放下。.1kanshu

    雙手拍了拍腿,只想把事情說清楚趕緊走,招了招手讓人將匾擡的更近些,將蓋在上頭的紅布給扯掉。

    上頭卻龍飛鳳舞雕刻着五個大字,“家和萬事興”

    說是雕刻也不像,因爲那字沒有凹下去,像是粘了什麼東西,再上的金色。

    最近家宅不寧,一看見這五個字,溫父的臉好像被打的生疼,連帶着語調也變的硬了,“不知道大人這是什麼意思”

    里正沒注意到溫父的變化,光欣賞自己的傑作,一會兒才突然看向溫父,“你還別說,這麼瞧着確實不錯,你這個大兒子跟媳婦當真是有心的。”

    接着又指了指牌匾,“你知道這字是用什麼做的”

    喜弟剛被休了,本該是溫家的罪人,現在被裏正這麼誇別說溫父了,別人的臉上都有點掛不住,可礙着情面總也得說上,“不知。”倆字。

    里正這才注意到溫父的牽強,“今日怎更死了半截似得,你這手裏過的都是人命,你可不能連點精氣神兒都沒有”不滿的拍了一下溫父的胳膊,這才繼續說道。

    “這上面都是用藥材粘的,要我說你這兒子跟媳婦真識大體,你家裏這點事,鬧的人盡皆知,這,這二兒子要成親少不得有人看熱鬧,你大兒子求到我跟前,說我是全鎮寫的字最好的人,求我給你家提上幾個字,想要掛在堂屋顯眼處,萬望家人都引以爲戒,莫要再鬧出什麼讓人笑話的事。”

    “這原話怎麼說的,我是忘了,反正就是這個意思”接着讓人端上一盆藥材,“而且選的有新意,選百草粘上,草藥是溫家根本,家風動則根本動,也算是把組訓端上來。聽說這是你兒媳婦的主意,這麼能頂起事來的長子長媳,有主意,有出息,溫大夫你可是有福氣了。”

    言許眼皮一跳,想插句嘴,可思來想去的好像說什麼都顯得唐突。

    溫父這臉被打的啪啪的響。

    里正把草藥盆往溫父跟前推了推,“當時你兒子送過去的時候,每樣一兩,這是剩下來的你瞧瞧,我可不會貪墨你的東西。”

    里正本是一句玩笑話,卻陰差陽錯的證明了喜弟的清白的。

    她是拿了藥材,也在屋裏沒尋到藥材,可所拿的東西,都有了出處。

    溫父掃了一眼,那引長蟲其中幾味藥材也都在裏面。

    “大人,求大人爲我兒媳做主”眼看着事有轉機,溫母哭着跪在里正跟前。

    溫母在鎮上也算是能數的上來的人物,她這一跪嚇的里正趕緊起身扶着,“這好端端的出了什麼事了”

    “快閉嘴,這麼點小事何須勞煩大人”溫父不停的給溫母使眼色,甚至叫人去拉溫母。

    可長工是男子哪敢動手,至於婆子就那麼幾個,還是廚屋婆子領來的,更不會幫着溫父。

    這會兒溫母也管不了什麼家醜不家醜的,一股腦便將事情說了出來。

    里正臉色逐漸嚴肅起來,“你先起來坐着,這麼大的事總不能誰兩句話就糊弄,隨便處置了。”

    有里正管着,溫母尚且能喘口氣。

    里正拿起藥材聞了聞,思索良久才說道,“言煜將藥材送去的時候,爲了避嫌每種又重新秤過,確實是每種一兩,這事我可以用我的人格擔保。”

    “大人言重了。”溫父哪敢懷疑里正。

    “如此一來,藥材說的通,廚屋的婆子說是主子賞的,那便是主子賞的,你並沒有實際的證明,證明這事就是你兒媳做的,作出休妻的決定,着實衝動了。”里正順着自己的鬍子,倒是有條例。

    “大人說的是”里正這麼說了,溫父自然得應和,原本朝喜弟伸出來,意思她將休書還回,可喜弟就當沒看見,扭頭靠在溫言煜身上,默默的抹眼淚。

    溫父無法只能去給左右族上的人使眼色,“常氏啊,里正大人要主持此事,你先將休書還給你公爹,待事情落定再看你需不需要離開溫家。”

    這人倒也是好心,可喜弟還是不理他,溫言煜的手倒是動了,從喜弟手上把休書拿過來,自然不會好心的給溫父送過去,直接抖開像溫父一樣,仍在地上。

    里正掃了一眼,“寫了這麼多我瞧瞧你這兒媳都做了什麼惡事”

    看里正作勢要起來,溫父趕緊搶先一步,將休書撿起來雙手遞在里正的手上。

    不過,溫言煜此舉分明是逼他在小輩跟前低頭,溫父的心裏怎麼也憋氣的很,“只是這些藥材對上賬,並不代表她沒有拿別的藥材,有賬房先生給她打掩護,什麼樣的藥材,”

    “這好辦,把賬房先生尋來,查一查便是。”里正頭也沒擡的打端溫父的話,而自己認真的看着上頭的字。

    良久把休書放在桌子上,“寫的也太嚴重了。”

    溫父只能點頭說是。

    里正瞧見桌子上面放着的藥方,“這就是剛纔夫人說的那個精細的方子”

    溫父不知道里正要做什麼,只能里正問他答,說聲是。

    里正自也瞧不出什麼來,將上頭的字看完後便將方子放了回去,擡頭看向溫言許,“這俊俏的哥兒,就是你那二兒子”

    提起溫言許溫父的臉色才緩和過來,“正是,不怕大人笑話,我這二兒子天生聰慧,”

    “親事可有什麼結果了”里正再次打斷溫父的話,明明表情依舊平和,可也在場的人,感覺到他身上的犀利。

    溫父清咳一聲掩飾剛纔的尷尬,“多虧師爺夫人是個明事的,雖說有些不喜,倒也沒否決了這門親事。”

    “沒否決”里正笑了幾聲,“怕有什麼條件吧”

    被說到痛處溫父的臉一紅,低着頭小聲的回了句,“說定的是,再送去十兩銀子。”

    里正眯着眼睛看着外頭,兩隻手指不停交換敲打着桌子,似是在盤算着什麼,“這麼算起來的話,光大小定是不是得有七十兩銀子了”

    明明沒說什麼過分的話,可這語氣卻讓溫父覺得該有個地縫鑽進去,“是,是有了。”

    里正嘖嘖的搖頭,“這要是再加上媒人錢,下轎子,敬茶錢,辦宴席,回門,估計一百兩銀子都辦不下來。”

    里正吸了一口氣,“這哪是娶師爺家的庶女,就是知縣大人的姑娘,也是能娶來的。”

    溫父被說的沒話,也只能跟着回句,“是,是有些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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