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弟的身子一怔,這個聲音她太熟悉了,熟悉到閉上眼睛便是。
“姐,是姐夫回來了。”招弟在一邊扶着喜弟,在耳邊輕聲唸了句。
喜弟微微額首,可始終閉着眼睛不敢鬆開。
“都做了將軍了,真是出息了出息了”知府拍着溫言煜的肩膀,自然的流露出一副慈父般的笑容。
溫言煜似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容,“在您面前哪有什麼將軍”
說完又往後退了一步,“還沒祝您高升之喜。”
“不必不必”知府趕緊拉住了溫言煜胳膊,在溫家人面前他卻是連一點喜都不覺得有。
倆人寒暄了幾句,溫言煜又轉頭看向喜弟,“我來,是接夫人回家過年。”
人都已經走到喜弟跟前,喜弟纔敢慢慢的睜開眼睛,人還是那個人,臉依舊是記憶中的臉,沒有傷分毫也沒有少分毫。
“好,回家過年。”喜弟含笑着點頭。
知府把人送到衙門外,這次卻不是溫言煜獨自前來了,還帶着下頭的人,直挺挺的看了兩排。
“好,好,好”知府連說了三個好字。
溫言煜做了一個請的姿勢,先讓喜弟上馬車。
這馬車也跟喜弟從前坐的不一樣,不僅僅是大總覺得自帶貴氣。
不過溫言煜貼心的沒有上沒車,留着這姊妹倆獨處。
“我總覺得,你知道姐夫會回來一樣。”招弟狐疑的盯着喜弟,總覺得一切好像都在意料之中。
喜弟笑而不語,是的,從一開始她就莫名的相信,溫言煜只要活着便一定會回來接她的。
餘汝一直是喜弟拖住餘生的一個藉口罷了,真正等的人卻是溫言煜。
出州城城門的時候,喜弟掀了簾子往回看了一眼,正好到城門上的那一席白衣。
今日餘生反常喜弟便知道,溫言煜一定回來了。
餘生其實白白的等了這麼些日子,其實喜弟心裏也是害怕,害怕餘生真的用招弟來威脅自己怎麼辦,可到底還是賭贏了,餘生比自己更怕輸。
更怕,犧牲
如此,倒是合了自己的心意,餘生一步步的失去了先機,她敢肯定再見面,他必然不會高高在上
此刻站着城門的餘生,難得放下了百摺扇換上了一串桃核念珠。
這串念珠並不是多麼珍貴,只不過餘生一時興起自己親手做的罷了。
在喜弟出城門的之後,這串念珠突然散開,掉落在城門之上城門之下,再也收拾不起來。
明明這東西出自自己之手,這麼小的該盡在自己掌握之中,可如今卻逃離掌控,再也不復當初
“李威”餘生喊了一句。
本來被警告必須要離着自己遠些的李威,一聽餘生呼喚,趕緊小跑着過來。
“罷了。”餘生擺了擺手,讓他又退到了一步。
收斂的所有的迷茫,眼裏閃過一絲精光,“去給我長姐回話,她想可以直接去溫家拜訪了。”
袖子一甩,手中的唯一的念珠滑落,他站在城門之上依舊是高不可攀的餘大東家,只是細看之下,那條穿念珠的繩子卻始終緊緊的握在手中。
都是清一色軍營的人,看見喜弟跟溫言煜都喊了一聲,“將軍,夫人。”
今日是小年,最熱鬧的莫過於孩子們,終於可以喫麻糖了,一個個在街上串來串去的跑,一看見溫家門口這陣仗都跑回去喊大人們出來瞧。
以至於現在好像滿陣子的人都來歡迎他們一樣。
賬房先生領着醫館的長工們也出來了,一臉欣慰的看着威風凜凜的溫言煜。
這些日子雖說醫館的生意都還是喜弟說了算的,可到底不能在跟前守着,只能派人來傳過個話,而溫家家主在戰場上生死不明,下頭人的心都是慌的。
現在溫言煜都已經當了將軍了,就算現在去了,喜弟也曾做過將軍夫人,這溫家跟以前那可是大不一樣。
呸
賬房先生反應過來自己剛纔想的什麼來,連連呸了兩口這才作罷。
這麼些日子沒回來,溫家還是老樣子沒有變,喜弟坐在自己的牀上心裏才踏實了。
不過因爲溫言煜帶回來了這麼些人,原本在裏院安排歇息的人便睡不下了,連帶着招弟那邊院子,也都成得住將士了。
也虧得里正高升了,那些繡娘可以住他那邊院子了。
招弟也是許久未見二翠了,回來一坐便就回了鋪子。
“我給你帶了點東西。”溫言煜從外頭進來,一臉神祕的沖喜弟一笑。
只這一個笑容,彷彿他還是從前那個明媚的少年。
“戰場上能有什麼東西”喜弟不屑的哼了一聲,將倆人的袍子掛起來。心思百轉,戰場上除了頭顱和鮮血怎會有其他的東西,也不知道溫言煜爲了這個伏波將軍的位置,又流了多少血。
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只是看着兩個人的袍子掛在一處,心裏好像有一絲不一樣。
“戰場上是沒什麼好東西,可能從戰場上得來的東西卻不少。”溫言煜在戰場上待的久了,身子怕熱在屋裏說這一會兒話就覺得渾身是汗。
有心將爐子滅了,可有怕凍着喜弟,只能一層層的把衣服脫了。
“這青天白日的你要做什麼”喜弟瞪着眼,本以爲溫言煜會給她帶來什麼稀罕的東西,誰知道他竟是上來便脫衣服。
“我自然是做青天白日能做的事情。”溫言煜頭也不擡,直到把脫的就剩下里衣纔算舒服些了。
“那什麼是青天白日的能做的事情。”喜弟問完都想把自己的舌頭咬斷。
聽了這話溫言煜笑的眼睛都眯了起來,“常理來說,什麼事都可以在青天白日做。”
而後視線落在了喜弟坐的牀上,一步步靠近。
“你是要上藥”喜弟靈光一閃,難不成溫言煜又受傷了
溫言煜冷哼一聲,從袖子裏取出了一件明黃色的東西塞到喜弟手裏。
喜弟打開一看,上面那寫着封溫言煜爲正五品伏波將軍,賜住將軍府,外加良田百傾,白銀千兩。
“這是聖旨”喜弟看完才驚覺不對,慌忙站了起來,“你,你這般成何體統”
指着溫言煜話都結巴了。
溫言煜也跟着喜弟站了起來,“我,我這不是沒有旁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