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語嫣臉色蒼白小聲說:“你說，砒霜粘在了手上，洗掉後還會有危險嗎？要是不小心……總覺得心裏挺膈應的。”
餘糧心裏呵呵一笑，搖搖頭說:“虧你還是個警察，這都不知道？當然沒事，放心吧。你就是一個疑心病。”
“真的？”陳語嫣還是不放心問。
餘糧點點頭，“給你講個笑話，我有個朋友，他有一天覺得自己頭暈腦脹，肚子疼。去網上查了查，一大推的結論看得他心驚肉跳的，都說他得了絕症。他心想，都要死了，不如好好活一場。於是，放縱了一晚，錢都花光了，隔天還是不死心，醫院一查，胃炎……你跟他的情況差不多，別嚇唬自己了。”
聽了有一會兒，陳語嫣問:“這朋友是你……”
“當然不是我。”餘糧斬釘截鐵直接回答道。
稍稍想了想，餘糧安慰說:“別想了，一切的恐懼都來源於想象，如果沒有了想象，恐懼也不復存在了。”
“嗯。”陳語嫣點點頭。
“林先生，這裏還是案發現場，這起案件還沒有解決，你今晚還不能住在這裏。”常隊拿着那罐疑是含有砒霜的果醬，“這個，我就帶走了。”
林峯有氣無力說:“你帶走吧，我是清白的。雪蓮死了，這套房我也住不下了。這裏到處充滿着她的味道。”
“在臨走之前。”錢範語氣充滿火藥味，說:“常隊，我想提醒你一句。你這次的事，我會反應給偵探工會的。你這是在破壞偵探工會和警方兩邊的平衡。還有，你聽信一個外人，從而來調查我的委託人，如果這罐果醬裏，沒有砒霜的成分，請向我的委託人道歉。”
“隨你去反應吧。”常隊正氣凜然說:“我當警察這麼多年，就從來沒怕過。要是怕了，我幹嘛要當警察。我們拿了納稅人的錢，就理應給他們一個保障。而我的工作至始至終就沒有改變過，那就真相，我們警方需要真相，被害人及家屬需要真相，社會也需要真相。”
“我也需要偵探，但我想，真相不是平白無故誣陷而來的，更不是輕易聽信別人而來。”錢範反駁道。
“錢偵探，別說了。”林峯開口說，“常隊長也是爲了雪蓮，讓她死後能有一個真相。”
“謝謝理解。”常隊說了這句，並沒有離開的跡象，他還得親自把門給鎖上。
林峯到處看了幾眼，小聲嘀咕說:“小雪，你真是死了嗎？還是說，你還沒死，一直都躲在深淵裏凝視。”
“林先生，你先走吧。”錢範恭恭敬敬說，“我跟常隊回去，等技術鑑定科的報告出來。”
常隊吩咐說:“小陳，載他回去。然後回來，晚上連夜審問。”
……
停車場裏，陳語嫣開着車，餘糧坐在副駕駛上。
見她一臉的苦瓜臉，餘糧問:“怎麼了嗎？還在擔心手上砒霜的事？”
陳語嫣拐了個彎，開出停車場，說:“不是。你剛纔不是說了，一切的恐懼，都來源於想象。”
陳語嫣繼續說:“我只是在想錢範，難道爲了錢，什麼都可以不顧了嗎？連真相都可以不要了，只要他的委託人能夠安然無事，他就完成了委託。那麼，這世上，不就沒有所謂的真相？有的只是被金錢和權力所覆蓋在上面的僞真相？而那個真正的真相，永久不見天日？”
“不是還有像常隊那樣的人嗎？不畏懼金錢和權力，只爲了一個真相。”餘糧淡淡說，“你還年輕，這世上還有許多事，你還得去慢慢經歷。但我希望，你能永遠記得你此時此刻的想法。”
餘糧緩了口氣，給她講起了雞湯文，說:“人心的變異是習慣，常識和法律是制約不了的，它就像河裏的水，永遠具有流動性。這個時候，就只有良心，它是我們心裏的最後一道防線，像一個日日夜夜守護在我們心裏的衛兵，只要我們做出什麼出格的事。它就馬上吹起了哨子，讓我們警惕起來。”
陳語嫣若有所思，說:“那如果那人沒有良心，又或者他把良心炒了，下了點鹽，發現，真香。每次只要良心一出現，他就又炒了，下了點鹽，發現還是真香。那麼……”
“你別說了，秀兒。”餘糧楞楞地說。
“不是啊，你也說了。”陳語嫣繼續說，“人心是變異的，流動性的，那麼良心……”
“你別說了。(⊙o⊙)”餘糧無話可說，寒窗苦讀十餘載，怎麼沒把她凍死？
“可我是想不通……”
餘糧的電話響了，這倒是救了他一命，一看，是經紀人打過來的。
“喂，餘糧啊，過來公司一趟，我聽了，歌聲嘹嘹把你給開了。沒事，多大點事，我們公司專門爲你量身定製了一份合同，我們準備把那首《體面》給推上音樂排行榜第一。”
餘糧說:“你前天是怎麼說的？什麼殺人兇手？什麼版權？”
經紀人傳來着急的語氣，“我那不是逗你玩的嘛？我就知道，你這小子是個有才華的人，放心，版權什麼的，好說。過來吧，簽了合同，我們就要發財了。”
“是嘛？可以，我這就去，把合同給簽了。”
餘糧掛完電話，扭頭問陳語嫣，“你們刑警大隊管不管小流氓的？”
“這得找別的組。”陳語嫣回答說:“遇到什麼事了？”
“沒時間了，就你上場吧。”餘糧着着急急說。
“什麼我上場？你還沒告訴我要做什麼事？”陳語嫣嚴重警告說，“違法亂紀的事，我可是不做的。”
“沒讓你幹這事。”餘糧說，“是讓你去維護社會的治安，好事。吃不了虧的，沒準，你們常隊還會誇你呢？”
“真的？你可別坑我！”陳語嫣邊顧着前方的視線邊扭頭看着餘糧說，“坑人是要下火葬場的。”
“這話誰教你的？”餘糧打趣說，“我發現，跟你熟了之後，你說話的方式不在是那麼一板一眼的，活生生換了一個人似的。”
“你別亂說，我一直都是這樣。”陳語嫣說，“還有，我們什麼時候熟了，我告訴你，別亂扯關係，我們還生着呢？”
“對對，你看好前方，要是撞到人了，我可不管，直接走人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