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原夜懷着豁然開朗的心情姍姍來遲,他在商青瑤身邊坐下,將腦袋往後微微仰起,露出享受的神色。
而後兩個人似是非常有默契的,誰也沒有講話,那些奔跑在身後孩童的嬉笑,彷彿化身爲匿於自然之中的精靈低語,令人真正感受到生機盎然。
他們難得地享受着這份來自心靈深處的寧靜,彼此的距離似乎更近了一些。
就這樣過了許久,李原夜睜開眼朝身邊的少女遞去柔和的目光,卻發現她早已在風的撫摸下安然入睡。
李原夜露出寵溺的眼神,不自覺地將手伸到少女的面龐上,輕輕地颳了刮她的鼻尖。
就在這時,一聲淒厲的尖叫打破了平靜,也讓少女從睡夢中猛然驚醒,卻是看見一根手指離自己的眼睛咫尺之距,不由得嚇了一大跳。
“原夜你在幹嘛”在看清這根手指的主人後,商青瑤才緩下心神,嗔怒地說道。
“待會再說這個,好像出事了。”李原夜也感到些許的尷尬,但眼下明顯不是解釋的時候,他站起身,望向發出尖叫的地方。
商青瑤撓了撓頭,還以爲那聲慘叫是在自己的夢裏出現的,聽到李原夜這麼說後便也往同樣的方向看去,頓時大驚失色地指着湖邊說道:“好像有小孩子落水了啊”
“的確是落水了你在這待着別動”李原夜眯了眯眼,囑咐一句後立馬朝出事的位置狂奔而去。
“喂”商青瑤看見他義無反顧地衝了過去,不由自主舉起的手就這樣停在了半空中。
隨着李原夜的身影越來越遠,她的目光也越來越複雜。
她重新坐下,右手不停地在顫抖,就這樣擡到了耳朵邊上。她嚥了口口水,眉頭緊緊地蹙在一起,聲音是深不見底的幽冷:“一切順利,讓那孩子做好準備”
若仔細看去,則不難發現商青瑤的耳垂後有一塊非常微小的芯片狀物體,而在她說完話後,從這芯片裏也傳出了迴應:“明白,青瑤隊長。”
李原夜停在孩童落水的岸邊,他看到岸上已經聚集了不少人,大家都在議論紛紛,臉上也掛着擔憂無比的神情,但始終沒有一人敢於見義勇爲。
而有一位婦人倒是想要不顧一切,但她被旁觀的人死死地拉住,便也只能哭得歇斯底里,內心越來越絕望。
李原夜當下便想怒斥這些膽小的傢伙,但轉念一想這可是東湖,不是什麼普通的小池塘,水下有着怎樣的危機誰都不好說,惜命好像也沒什麼可指責的。
不過幸好,今天他在這裏。
“噗通”
也沒想過去與這些圍觀羣衆多話,李原夜一路撥開人羣,徑直跳入水中,往那漸漸微弱的水花處飛速游去。
耳邊是漸行漸遠的,從圍觀羣衆們的嘴裏發出的驚呼與感嘆聲,以及全速前進激起來的水浪聲。
李原夜的速度很快,這是純粹的體能。儘管如此,卻還是在那孩子體力不支以後才趕到。
他一個猛子扎入水底,所幸這看上去才五六歲的孩子重量輕,沒有沉的太深。
抱着嗆水昏迷的孩子浮出水面,遠遠的從岸邊傳來一陣歡呼聲,還依稀可見他們不斷揮動的雙手,就像是看到英雄一般。
他準備帶着孩子游回岸邊,但耳朵裏突然鑽進了一個不和諧的,又頗有節奏性的音調,令他頓時臉色驚變。
將孩子翻了個身舉到頭頂,結果正如李原夜猜想的那樣,這個脆弱嬌小的後背上,居然粘着一顆定時炸彈。
確認真相後的李原夜更加驚怒不已,他看了看岸邊的那羣還在歡呼的人,瞬間瞭然這必定不是一場單純的落水,而是有預謀的一次事件,目的就是想讓他在這世界消失。
可是
李原夜看着孩童因嗆了不少水而昏迷過去的痛苦又稚嫩的臉孔,拳頭不禁捏得快要出血。
有必要爲此搭上一個小孩的性命嗎
他決定將炸彈拆除,儘管此前他從未有過這方面的實戰經驗,不過相關的書籍還是有瀏覽過一些。
還有十一分鐘。
“我不會讓你死的。”
他說着這樣堅決的話,着手開始拆除炸彈。
不過紙上談兵和實戰確實有着很大的區別,李原夜搗鼓了一會兒卻是一點進展都沒有,眼瞅着爆炸的時間只剩下七分鐘,他的終於焦急起來。
岸邊,圍觀人羣早已停止了歡呼,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疑惑,疑惑這個見義勇爲的英雄爲什麼還停留在水裏一動不動,還抱着孩子在頭頂翻來覆去。
好不容易冷靜下來的那位婦人終於又忍不住哭喊起來,她在心底已經把李原夜認成是瘋子,而瘋子下水的目的並非救回她的孩子,誰也不知道瘋子想要幹嘛。
她這一哭,讓平靜片刻的羣衆們也跟着亂了方寸,對李原夜英勇行爲的誇讚此刻變成了不耐煩的催促、質疑甚至辱罵。
“嘟嘟嘟”
在這樣糟糕的情況下,警察終於趕到了。
三名男警察聽羣衆大概講述了一下情況後,其中一名便立馬舉起大喇叭對李原夜發出警告,另外一名負責安撫羣衆情緒,並告訴大家水上救援隊馬上到。
不過第三名水性很好的寸頭警察已經親自下水準備將那兩人帶回來了。
當李原夜餘光發現寸頭警察意圖的時候,對方已經朝他這裏遊了一點距離,他連忙大聲吼道:“別過來”
寸頭警察一愣,估計是沒想到對方是這種態度,儘管這聲吼到他這裏已經比較微弱了。
他眉頭一皺,心裏想的全是待會把這瘋子救上來後一定要對他好好地進行批評教育,遊得不禁更用力了。
“別過來啊”
李原夜發現自己勸說無效,只得更加用心地尋找拆除炸彈的線索,卻是無意間不知道碰到了什麼,炸彈突然發出一聲尖銳的聲音。
“不會吧”李原夜瞬間瞪圓了眼,準備強行調動儲存在體內的黑夜能量將炸彈粉碎爲分子阻止其爆炸。
不過還好,變化的只是炸彈的計時聲音而已。
但是剛剛他的確猶疑了。
儘管也不能說有錯,畢竟現在是在水裏,他要真這麼做了,可不一定能像上次一樣全身而退,剩餘的力氣也許不足以支撐他游回岸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