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冰清首先把目光投向他,冷冷地道:“***,你可知罪?”
“啊……罪?”***一呆。
他知道今天的事情不妙,這羣姑**絕對惹不得,雖然他對她們是又恨又惡,卻只能在心裏恨心裏惡,表面上是不能得罪她們的,所以,他早打定主意,凡事順着說,你說什麼我都說是,你要什麼我都答應,絕對不有任何怫逆。
可這第一個問題就讓他犯難了。
罪?什麼罪?怎麼扯到罪上了呢?
他猶豫了半天,嘴脣哆嗦了半天,終於極力在臉上擠滿笑容,諂媚地道:“仙姑,小人平日就是好和朋友喝喝酒賭賭錢,再就是騎騎馬打打獵,別的……別的實在是沒做什麼有違王法的事情,請仙姑明鑑。”
他極力讓自己笑得真誠而且開心,以免惹得冷冰清不快,可他的笑容實在有點勉強,有點難看,不管是誰看了只怕都很難覺得愉快。
“這些我不管,我問你,這個是你的什麼人?”
冷冰清指着雷恨旁邊那個胖墩墩的中年婦女。
“嘿嘿,回仙姑,那個……那個是拙荊劉氏。”
“原配?”
“原配。”
“明媒正娶?”
“明媒正娶。”
“那我問你,你娶了劉氏,可曾有什麼對不住她的地方?”
“沒有沒有,也就是偶爾絆下嘴,小事情,沒什麼對不住她的地方。”
***連連搖手,一臉的無辜,心裏卻在不住地罵:這都是什麼問題,狗屁,我跟我老婆的事兒,礙着你們什麼了,老子就算休了她用得着你來管麼?這幫娘們兒肯定有什麼毛病,她們就是一羣瘋子。早聽說她們專門跟男人過不去,可你也不能管到老子家裏來呀!這一個母老虎已經夠老子受的了,你們又來參合什麼。
當然,他這翻話是絕計不敢說出來的,甚至表情都不敢表露一點點。
冷冰清轉向劉氏,淡淡地道:“劉春蘭,***說並沒有什麼對不住你的地方。”
“他胡說。”劉氏未說話先揉揉眼睛,然後紅着眼圈瞪着***,帶着哭腔道:“***,當着仙姑的面,你敢昧着良心說話,你還要怎樣纔算是對不起我?自從我進了你們楊家的門,辛辛苦苦做牛做馬,裏裏外外哪一處不是我頂着,你非但無半句好言好語,甚至連看都懶得看我一眼,每天聚些狐朋狗友在家裏喝酒賭錢,搞得家不象家,最過份的是還把小老婆一個又一個地娶進門,把我視爲眼中釘肉中刺,巴不得我早死。你…你…還說沒有對不住我,你這天殺的,我……我的命咋這麼苦啊……仙姑,你可得給我作主啊。”
說着話,她扯開嗓門,號啕大哭起來。
這哭聲還真就不辱沒她那粗壯肥碩的身軀,竟讓人有地動屋搖之感。
挨着宋五郎的那個中年人誇張地張大嘴巴看着劉氏,一副又氣又笑的神情,當他看到***的時候,眼裏就完全是同情了,而對於他自己的處境卻好象一點感覺也沒有。
劉氏這一哭,***的汗刷地就下來了。
他本來就疑心老婆和這幫娘們兒串通好了,出賣他,要麼她怎麼和她們站那麼近。現在證實了,難怪她們會直接找到他***頭上。
若在平時,他早就衝上去動手了。
(但平時動手最後喫虧的通常都是他。)
現在他可不敢,他只能掏出一塊手帕,拚命地擦汗。
冷冰清看着***:“她的話你都聽見了?”
“聽……聽見了。”
***仍在擦汗,卻越擦越多。
“你可知罪?”
“罪?”
***還是反應不過來,他對這個字眼始終不能適應。
別說那婆娘的話不盡真實,就算是真的也扯不到罪上啊。
“你既然娶了劉氏,就當好好對她,與她白頭諧老,恩愛百年,卻爲何又娶三房小妾?”
“這……”
***想陪個笑臉,可他現在實在笑不出來了。
這算啥問題?這就叫罪?
還有比這更平常的事情嗎?
有着他***這樣身家地位的男人,不要說三個小妾,四五六七八個小妾也娶得,王法都不管的事,怎麼到她們這就成了罪了呢?
冷冰清盯着***,眼裏忽然閃過一道冷而利的光:“你心裏在覺得我的問題可笑是吧,象你這樣的男人,娶個三妻四妾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可惜,今天你碰到了無花宮,我們就是要管這你認爲再平常不過的事情。女人就得嫁雞隨雞,講究從一而終,死了相公還得守寡守節,你們男人呢,夫人活得好好的還得一個又一個地娶,要麼就在外面眠花宿柳。哪有這個道理,我們無花宮就是要爲天下姐妹抱這個不平,就是要扭這個乾坤,改這個世道,就是要懲處你們這些負心薄情的臭男人。”
冷冰清講到最後,語氣漸急,雪白冰冷的臉頰上飛起兩片紅暈。
看得出她很激動。
“是的,是的,確實不公,不公。”
***心裏直打顫,他都不知道自己嘴裏說的是什麼。
但有一件事,他覺得自己是知道的,他現在知道這幫娘們兒確實是瘋了。
劉氏狠狠地道:“現在你知道不公了,想你平日都是怎麼對我的,你都幹了些什麼?”
***連忙努力陪着笑臉,邊擦汗邊討好地道:“夫人說的是,我知道錯了,今後一定改過,一定改過,一定好好地對待夫人。”
他現在只能這樣僞心地說,其實他一看見劉氏就頭大如鬥。
這女人整日繃着個臉,對誰都一付苦大仇深的樣子,同他親熱一下還要色鬼淫賊地一直罵到完,對待下人更如狼似虎非打即罵,簡直就是個母老虎。如果不喝酒不賭錢整天只對着她,那他***早就瘋掉幾百回了。
就因爲他聚衆喝酒,劉氏每天從早到晚絮絮叨叨的話得用馬車裝,他現在只要一聽見她說話的聲音立刻頭大如鬥。
可今天這種情形,他也只能委曲求全了。
他現在已經看出來問題的嚴重性了,一個搞不好,只怕要沒法收拾。
誰知***這麼一低頭,劉氏打蛇隨棍上,竟更加號啕大哭起來。
“你終於知道對不起我了,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我這麼多年受的委屈怎麼算?難爲我每天的日子是咋過的,你這負心漢,你害得我好苦啊……天啊……我的命咋這麼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