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追風熱血 >第一百一十三章 身外之霧
    柳中雲默然地看着朱煥明,他已經明白了朱煥明的意思,他是寧可舍卻身家性命寧可陪上整個煥明山莊,也絕不會讓這本書有任何閃失。.shung

    只爲當年的的一句承諾。

    江湖上講的就是一個信字。

    雖然有人見利忘義,有人賣友求榮,但也一樣有人爲一個承諾流血流汗捨身不惜萬死不辭,正是在這些人身上體現着人性的光輝,展現着人間的正氣,才讓這個世間充滿希望。

    不管朱煥明當年是個什麼樣的人做過什麼樣的事,誰都不能否認現在他就是一個鐵骨錚錚的好漢子。

    他現在做的事,是很多人一輩子都做不出來的。

    “這樣的話,對於山莊來說,這場風雨可不小啊。”柳中雲不無憂慮。

    要做好漢不是沒有代價的,有時候代價還很大。

    可能也正因爲要付出代價,所以這世上真真正正的好漢並不多。

    朱煥明目光炯炯,盯着柳中雲:“風雨大不大並不重要,我所擔心的還是東西到底能不能保住。所有的人都會涌到這兒來,這是遲早的事情。”他停頓了一下又道:“其實,耿心忠帶人來抓人封莊的時候我就已經想到了要發生的事情,彭斬並不是隨便走掉的,我讓他走是讓他火速趕往華山面見趙女俠,希望能在事情鬧大之前把東西完璧歸趙,可是……”

    他皺着眉頭,輕輕一嘆(這在於朱煥明而言是很少有的),道:“彭斬到現在也沒有回來,不但人沒回來,連消息也沒有,而華山派居然也沒什麼動靜。”

    “據說華山派的人已經在路上。”

    “這個時候他們還沒有到南陽,只怕是來不及了,再說,不是趙女俠親至,只怕也震不住場面啊。”

    “彭斬一向謹慎幹練,不會出問題,也許是路上有什麼事耽擱。”

    柳中雲只能儘量寬慰,但這種關頭,想不多想也不容易。

    朱煥明擡起頭,看着身邊的霧,似自語地道:“現在的莊子裏,就象這霧啊,可信的人不多。”

    柳中雲似乎沒太聽明白,看着朱煥明。

    朱煥明沉吟着,忽然站了起來,跨出兩步,向柳中雲一揖到地,道:“雲叔,我有一事相求。”

    作爲莊主,突然坦言有事相求,而且行此大禮,不能不說奇怪,可柳中雲坐在那裏既沒搭言,也沒起身,他看着朱煥明,半天才沉聲道:“莊主請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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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碧水寒潭,霧氣迷離。

    夜益深,霧也益濃。

    迷霧中,朱煥明的身影有些模糊,透着悽清,甚至有點飄忽。

    他仍然坐在亭子裏,一個人。

    柳中雲走了以後,他就一個人坐在那,已經有一會兒了。

    如果走近,你就會發現他雙目微閉,神態平和安詳,象是睡着了,霧氣在他的眉端髮梢結成了一層細密的水珠。但實際上他並沒有睡着,時而眉頭會微微皺一下。

    也許在他心裏也有一場霧吧?也許他心裏的霧比這身外之霧還要濃郁迷離。他覺得自己將要面對的不只是羣雄壓境莊毀人亡的危險,他要面對的更象是一場霧,而他自己已經困鎖霧中了。

    又過了一陣,他忽然睜開眼睛。

    他的確沒睡,因爲他眼裏的光芒明亮,眼神堅定,剛剛睡醒的人是不會這樣的。

    他站起身,振了振衣衫,似乎要振散這瀰漫的身外之霧。

    遙遠的東方露出了一線濛濛的白光,天就要亮了。

    朱煥明大步走出亭子,出了花園,他這才發現,整個煥明山莊都已經籠罩在白茫茫的濃霧之中了。

    迷霧在整個山莊裏開始瀰漫的時候,正是人們睡得最香甜的時候,而這時韋香香的房間的燈是亮着的。

    韋香香坐在紅木靠椅上,手拄香腮,雙目微閉,身上的衣服很整齊,不象是睡過覺的樣子。肖雨兒也在房間裏,她坐在牀上,手拄牀沿,兩腿輕輕地盪來盪去,一臉純真愉快的笑容,使她看上去更美了。

    “天快要亮了。”

    肖雨兒看了一眼窗外,其實窗外黑濛濛的,什麼也看不出來。

    韋香香“嗯”了一聲,卻連眼皮也沒擡一下,不知是睏倦了還是在想什麼事情,不過很明顯,她並不想搭理肖雨兒。

    “外面不知怎麼樣了?”

    肖雨兒還是一副輕鬆愉快漫不經心的樣子。

    這一次韋香香連“嗯”都沒有了。

    “這裏可真靜啊!”

    ……

    “不知道天亮了以後會發生什麼事情。”

    她完全不在意韋香香的毫無反應,自說自的,而且說得興致勃勃。

    韋香香終於忍不住白了她一眼,又氣又笑道:“你有時候真是讓人不能不佩服,一個人說話也能說得這麼起勁。”

    肖雨兒一樂:“人活着是件多好的事情,能說話的時候當然要說,悶着多無聊啊。”

    她的話音未落,外面忽然響起了輕輕的敲門聲,朱煥明的聲音在外面響起:“師妹,起身了麼?”

    一聽是朱煥明,韋香香的眼裏立刻放出了異樣的光彩。

    “起了,是五哥麼?”說着話,她幾乎是迫不及待地起身把門打開,就象是她等朱煥明等了好久了。

    門打開了,站在門外的正是朱煥明。

    “是我。”

    朱煥明微笑着走了進來,他已經換了一身乾淨的淡青色的長袍,顯得清爽整齊,而且神采奕奕,絕對不象是個一夜沒睡的人。

    “朱莊主,你可真早啊。”

    肖雨兒笑眯眯地看着朱煥明。

    朱煥明笑道:“早,大家都早。”他邊說邊打量着這衣着整齊的兩個人。

    這兩個風格不同但都美麗脫俗的女子在融融的燈光下更顯出一種別樣的風采。

    “五哥這麼早來,有事麼?”韋香香看到朱煥明好象有些激動。

    “看見燈亮着,我就來了。”

    肖雨兒道:“我剛到一個新地方,睡不着覺,所以就跑到香香姐這裏來,要她陪我說話。”

    “哦,是麼,慢慢會習慣的。”

    “我想也是,不習慣也得習慣,我想找她說話,可她根本就不愛理我,明天會不會放我進來都很難說了。”

    韋香香不悅道:“誰能有精神不睡覺老陪你說話啊,你不要調皮了,五哥來一定有事。五哥,你先坐。”

    韋香香把朱煥明拉到她剛纔坐的那張椅子前。

    朱煥明沒有坐,他打量着屋子,微笑道:“有兩個美女,這屋子也顯得光鮮了。”

    肖雨兒笑道:“哪裏兩個,只有一個,那就是香香姐。”

    韋香香有些不高興地道:“我還以爲你是給我送錢來了呢。”

    朱煥明收斂了笑容,定定地看着韋香香,半天,終於道:“你就那麼想要報仇?”

    韋香香毅然道:“家毀人亡之仇,不共戴天,此仇不報,生有何歡。”

    見朱煥明沉吟不語,她又道:“只求表哥借千兩黃金給我,我將來一定想辦法還你。”

    “已經跟你說了,我所有的東西現在都是你的,錢不是問題,只是千兩黃金怕是換不來你要的東西。”

    “照你這麼說,我豈不是一點希望也沒有了,難道這輩子這仇就報不成了?”

    韋香香說着話,眼淚撲漱漱落了下來。

    朱煥明表情平靜地看着韋香香,然後他把右手慢慢地伸進左邊的袖子裏,又很仔細很慢很穩地拉出來,就象是要拿一件非常貴重又非常嬌氣的寶物似的,哪怕動作大一點都怕把這件寶物碰壞。

    當他的手從袖子里拉出來時,手裏多了件東西,一個黃色油紙包着的捲成筒狀的東西。

    他表情嚴肅,把手裏的東西小心翼翼的送到韋香香面前。

    “這是什麼?”

    韋香香瞟了一眼朱煥明手上的東西。

    見朱煥明不說話,她便疑惑地把那件東西接了過來,拿在手裏打量了半天,把捆在外面的繩子扯開,再打開油紙,裏面原來是一本書,一本已經發黃看起來很古舊的書。

    書是捲成筒狀的,韋香香把書展開,不禁失聲叫了起來:

    “追風心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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