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追風熱血 >第一百一十九章 我真的不能死
    冷含辛面色一寒:“能不能死,豈由得你。.”

    短短几個字一出,如同依次從嘴裏崩出來的,每崩出一字,他身上的寒氣就重一分。

    柳中雲明顯地感覺到迎面而來的殺氣,但他卻已變得很平靜,看着冷含心道:“我當年無法面對師父的死,所以把掌門之位讓給了嚴師兄,但這只是原因之一,還有另外一個原因,你知道麼?”

    “什麼原因?”冷含心眉頭微皺,眼神裏盡是不屑。

    “追風心鑑。”

    “追風心鑑?”冷含心顯得很意外。

    “是的,追風心鑑,當年我之所以不和嚴師兄爭掌門之位,就是因爲它,而我之所以到今天還沒有死,也是爲了它。”

    “二十年前師父故去的時候,‘追風心鑑’已經丟失多年了。”

    “不錯,可是卻被我無意中找到,只是我心存私念,並沒有拿出來,我不做掌門也是想先悄悄地把這上面的武功練好,到那時再把心鑑拿出來,一則武功已成,二則尋回心鑑,於本派功莫大焉,那時再做掌門自然水到渠成……”

    冷含心不屑地哼了一聲。

    他現在不能不佩服這位師兄的心智,放棄掌門之爭,就可以讓嚴散人幾乎完全按他意思行事,就可以不動聲色的把古松之死順利揭過去,而另一方面,嚴散人沉浸在做掌門人的美夢當中,爲門中各種事務忙碌的時候,他則可以清清淨淨地修習心鑑上面的武功。

    一旦武功練成,掌門之位還會有別人的麼?

    人人以爲魯莽暴燥的凌又春原來心機如此深沉。

    柳中雲在停頓了一下之後,黯然道:“可是我這一念之私卻造成了不可挽回的錯誤。師父故去大約一個多月以後,七煞教爲教主秦中原慶辦五十大壽,其實他們是想借機向整個武林顯示實力,所以廣邀各大幫派。作爲華山派的**,我和嚴師兄都去了,嚴師兄雖然還沒有正式做掌門,但大家都知道他是華山派的大師兄,也是領導者,所以,在七煞谷裏,各種場合有他應付,他爲此也非常滿足,樂在其中。我特意請七煞教的總管關血涯給我和嚴師兄找了一個很偏很靜的小院落,只我們兩個人住,這麼做的原因是因爲我帶來了‘追風心鑑’,我藉口身體不適,總是自己留下來,就是想借這個機會練上面的武功,平時在華山,總有師弟們在身邊,我不敢拿出來練。

    “住在七煞谷的第三天晚上,我正在院中的涼亭裏練功,嚴師兄突然闖了進來,而且一眼就盯上了桌子上的書。那天晚上是七煞教的大總管關血涯攜四大護法**秦中原答謝客人,按說應該很晚才結束,卻不知道他爲何中途回來。

    “我想把書收起來,但已經來不及了。那時我們的武功雖然都不怎麼樣,但學的都是心鑑上面的武功,只不過殘缺不全,所以嚴師兄很容易就能看出是怎麼回事,他當時緊盯着桌子上的追風心鑑,臉色一變再變。我看出他很憤怒,可最後卻顯得出奇地冷靜,他質問我是不是得到了心鑑才放棄做掌門的,爲什麼關血涯會給我們單獨安排住處?我和七煞教到底有什麼關係?師父的死我是否有參與?總之,他幾乎猜到了所有的事情,尤其是認爲我和師父的死有關,這讓他非常憤怒,當時就拔出了劍。

    “事已至此,我沒有別的辦法,如果他活着,我就完了。

    “我們兩人的武功本來不相上下,但我得到追風心鑑的時間雖然不長,卻收穫很大,我相信嚴師兄不是我的對手。可我怎麼也沒想到,出手的第一劍就刺中了他,刺中以後我才明白,他根本沒躲,任由我得手,我當時很納悶,直到想要拔劍時才知道他的用意,因爲我的劍拔不出,他用身體狠命地夾住我的劍,我拔不出劍的剎那,他已經把劍刺進了我的身體。

    “他是抱定了必死之心,不惜同歸於盡也要殺了我。等我明白了他的用意,一切已經晚了,很快我就失去了知覺。

    “可能是嚴師兄中劍在先,出劍不夠準,所以,我居然沒死,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居然醒了過來,醒過來以後我看到了嚴師兄的屍體,他的表情很堅毅,甚至帶着勝利的微笑,大概,他覺得已經殺死我了,其實那一劍根本沒刺中我的要害。

    “當時,我就只看到倒地的嚴師兄,桌子上的追風心鑑已經不見了,其餘的,則好象什麼也沒有動過。

    “我昏迷了這麼長時間,居然沒人發現我們,這很奇怪,後來才知道,當夜七煞教發生了一場混戰,不只有花飛夢,連和‘無血神刀’關血涯齊名的‘餘恨劍客’獨孤漠也出現了,搞得七煞教天昏地暗,所以這個偏僻的角落一時無人問津。

    “嚴師兄死了,追風心鑑也沒了,當晚七煞教的人那麼多,那麼亂,很難說清心鑑被誰拿走了。我當時六神無主,趁着混亂,還沒人發現這裏,簡單處理一下傷口,換了件衣裳,悄悄離開了七煞谷。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我已經不能再回華山了,也沒有臉面回去。我雖然私藏祕笈,但只是想練上面的武功,想搶先把上面的武功練好,然後好做掌門,絕對沒有把它據爲已有的想法,更絕沒想過要對不起華山派。但現在心鑑丟了,說什麼都沒有用,我已經成了華山派的千古罪人。當時我真的想一死了之,可是,把祕笈弄丟了,我覺得自己已經連死的資格都沒有。

    “那一刻我才意識到我的自私和卑鄙,不是這種可恥的慾望卑劣的貪婪,又怎麼會鑄下如此大錯。可錯已經鑄下,回不了頭,也許,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把東西找回來,爲華山派挽回損失,也減輕一點我的罪孽。

    “離開七煞谷後,我用了一個月的時間養好了傷,從那時候開始,找回心鑑就成了我生命中唯一的一件事,也是支撐我活下去的唯一動力,這就是我爲什麼活到今天的原因。”

    冷含心緊盯着柳中雲,冷冷地道:“你找的時間可不短啊,這一找就是二十年。”

    他口氣雖冷,但比剛纔已經緩和了許多,顯然追風心鑑的事對他有所打動,他不知道,也沒有想到當年還有這麼曲折離奇的一段故事。

    “是的,不短,二十年的時間,怎麼會短?”

    柳中雲的聲音帶着隱隱的痛楚,二十年的時光,他身體和心裏所承受的東西只有他自己清楚。

    “這麼說你找到了?”

    “應該說十年前我就差不多找到了。”

    “差不多?”

    “是的,差不多,就是說還差一點。當年傷好以後,雖然說立志要不惜一切代價把追風心鑑找到,可是真要找起來又談何容易,簡直沒有半點線索,東西是在七煞谷裏丟的,而當天晚上,那裏一片混亂,谷裏除了七煞教的人,還有近百名各大門派的人,這些人在兩三天的時間裏紛紛散去,不管東西是在谷內,還是最後被帶了出來,根本沒有辦法確定,想查都無從查起,更別提找到了。而我又不想公開露面,行事處處小心,受了很大限制,所以,最開始的時候真是一籌莫展。

    “直到本門招開英雄會,面向武林請能人入主華山。我雖然一直沒有公開露面,但無時無刻不在暗中關注着華山派,想不到就在那次英雄擂上,意外的發現最後擊殺羅浮洞主田百江的趙香蘭所用的居然就是追風劍法。當時我的欣喜可想而知,她的劍法不可能是從華山派的任何一人那裏學來的,而且,她劍法雖然迅捷凌厲,卻根基不深,顯然是剛學不久,所以我認定她和丟失的追風心鑑有關。

    “所以我就開始調查這個原本名不見經傳的小姑娘,結果,發現事發的當晚她居然真的在七煞谷中,她是跟着霹靂堂的蝴蝶夫人雷玉婷去的,蝴蝶夫人名高望重,又是女性,所以她們的住處也安排的很僻靜,就離我們住的地方不遠。事發的時候,她極有可能路過我們的住處,就順手撿走了那本書,她的武功應該就是從書上學的。

    “我調查這些也用了很長的時間,而這時華山派已經宣佈,趙香蘭繼任掌門。對於這一消息,我一喜一憂,憂的是她一個年紀輕輕的小女子,能擔得起華山派這副擔子麼喜的則是追風心鑑在她手裏,她現在做了華山派的掌門,追風心鑑自然也就回到了華山了。所以,從那以後,我就更加關注華山派的動靜了。

    “趙香蘭還是很了不起的,她一個小小女子居然很快就穩住了人心,把整個華山派凝聚了起來,並親自傳授他們武功,一段時間之後,華山非但沒有被擠出六大門派,地位比我和嚴師兄在的時候還要穩固,而且氣勢更盛。我自己慚愧的同時,也感到欣慰,總算祖師有靈,天佑華山,再想想自己的卑鄙齷齪,自己也覺得無顏活在天地之間,當時只一心想確定追風心鑑的下落,然後就找個安靜的地方,了此殘生算了。

    “關注華山派,我用了近三年的時間,可最後我發現追風心鑑並不在趙香蘭的手裏,以她三年來爲華山派的付出,她不可能不把心鑑拿出來,可是,教同門弟子武功,她從來都口傳身授,所以我覺得她手裏其實是沒有追風心鑑的,她所會的和我一樣,都是從書上面記下來的,她應該是看過這本書的,這一點我可以肯定,只是我又沒辦法直接去問她是怎麼看到這本書的,在哪裏看的,這本書現在哪裏。這條線索就算斷了,當時我很是懊喪,雖然又費了很多功夫尋找,但都一無所獲,直到十多年前,我無意中目睹了一場爭鬥,讓我有了新的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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