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衆人爲朱煥明的鋒芒所懾的時候,又一個聲音在大廳裏響起。.
一個女人的聲音,溫和,細膩,清脆,聽上去非常悅耳。
不但悅耳,而且作爲對朱煥明迴應,說的很理直氣壯。
所以人立刻回頭,循聲望去。
因爲聲音是從門外傳來的。
但大廳裏的人重重疊疊,根本看不到門口,所以只聞其聲不見其人。
這時,就聽那聲音接着又道:“哎喲,現在的孩子真是不懂事兒,我老姐妹倆大把年紀了,大老遠地巴巴趕來,也沒人讓個路。”
聲音非常年輕,非常好聽,難道這說話的人真的年紀很大麼?
隨着話音,隨着站在中間的人向外看的同時自然閃開了一條路,便看到了剛剛跨進大廳的幾個人。
當先的,還真就是年紀挺大的。
走在前面的是一個紫衣白髮的老婆婆,雖然拄着根柺杖,卻身板挺拔,紅光滿面,臉上連皺紋都少見,全無老態,尤其鬢邊,居然還插着兩朵紫色的絹花。
這雖然是個老太太,卻是個怎麼看怎麼精神的老太太。
這麼精神的老太太江湖上絕對不多,也許只有一個,那當然是無花宮的四大護法之一“閃電婆婆”聶雙飛。
聶雙飛身後的,正是冷峻生硬,眼中恨意洶涌的“不平**”雷恨,雷恨的後面,跟着四個**軒的弟子。
如果瞭解無花宮的人就會知道,“閃電婆婆”與“不平**”雖然都是無花宮的重臣,卻向來水火不相容,她們今天一起結伴出現在這裏,簡直就是奇蹟。
可能這也正意味着對於無花宮來說今天的不同尋常。
“閃電婆婆”帶領的無花宮一行雖然只有六個人,她們的出現卻還是引起了小小的騷動。
在這一場風波中,無花宮始終處在風口浪尖,按傳言, “追風心鑑”早就應該是她們的了,可後來不知怎麼搞的,本應是挺祕密的一件事,卻弄得沸沸揚揚人盡皆知,而且自己還成了衆矢之的。雖然現在最終目標已經指向了煥明山莊,但她們的出現依然非常敏感。
另外,無花宮雖然勢力很大,卻從來獨來獨往,我行我素,行動飄忽神祕,極少與各派正面接觸,所以,聶雙飛和雷恨儘管早已名動江湖,但象今天這樣出現在公開場合中,還是從來沒有過的。
雖然沒見過,卻絲毫不難猜出她們是誰。
很多人都是第一次見到大名鼎鼎的“閃電婆婆”和“不平**”。
還有一層原因就是那四名**軒的弟子雖都薄紗蒙面,但透過面紗,容顏隱約可見,一個個都年輕貌美,身材婀娜苗條,自然吸引了很多目光。不少人在下面嘀嘀咕咕,早聽說無花宮的娘們兒個個姿色出衆,看來傳言確實不虛啊,真難爲孟飛花,這麼些個標緻的美人兒她是從哪兒弄來的。
聶雙飛對周圍的小小騷動似毫不在意,她們一行人進了大門,穿過人羣走到前面,左右看了看,搖頭嘆道:“這世道真是要不得了,年輕人越來越不懂事,就讓兩個老太婆乾巴巴地站在這兒,就沒人說給讓個座位,唉……”
她嘴裏嘟嘟囔囔,弄得好些人又氣又笑,心道這老太婆也太能裝了,當這是什麼地方了?今天凡是能坐在這兒的,縱不是一派領袖,也是一方豪傑,個個都是江湖上響噹噹的人物,叫她這麼一說全成不懂事兒的小孩子了,哪有這麼倚老賣老的?
但坐着的人倒沒什麼太大的反應,雷宇和空月只是對視一笑,神色如常,鄭銅懷和遊二先生等人則板着臉跟沒聽見似的,只有金山道長頗爲不爽地“哼”了一聲。
其實空的座位就擺在那兒。
在大廳右側的椅子上除了最先到的南海劍派的浮雲子與孤鴻子兩位道士,還有鷹爪門的鄭銅懷,這三個人坐在最下首的三張椅子上。坐在上首的則是大俠雷宇和跣足獨目的黑衣頭陀,跟他們隔着一張椅子坐着兩個老乞丐。
丐幫幫主段武堂早就表明了對追風祕笈重現江湖的態度,他已公開表示,祕笈必須要回歸華山,丐幫將全力維護華山派。
今天同時派出了兩們長老,尤其是楊正青,武功威望已隱然是丐幫八大長老之首,足見段武堂對此事的重視。
和兩位長老隔着一個位置的,就是鄭銅懷了。
也就是說,右側的九張椅子坐了七個人,但空着的兩張椅子不是挨在一起的。
另一邊相對來講寬綽多了,只坐了五個人,因爲也不是都挨在一起,所以就顯得稀稀落落。
坐在最末端的是最先到來的“吞雲吐霧”遊二先生,武當金山和少林空月坐上首,除了他們還有兩個人,他們和丐幫的兩位長老差不多時間進來的。
和空月隔着兩張椅子,坐着一個胖墩墩的中年人,紫緞華服,一團和氣,圓圓的胖臉白白淨淨,這副長相這副打扮給人的感覺他不是當鋪掌櫃,就是錢莊老闆,總之是個生意人,而且必是一位非常成功的生意人。
事實上這個人雖然不是個生意人,卻比任何生意人都更善於經營。
在遊二先生和這胖子中間坐着一位老者,看樣子應該在六十開外了,一件寬大的黑袍把他的身體整個罩住,滿頭灰白的長髮披散,臉如刀削,坐在那裏雙目低垂,如老僧入定,但偶爾擡起的眼神冷如刀鋒,即使他完全閉目,也能讓人感覺到他身上透出的陰寒之氣。
他是晚於那胖子進來的。
他進來的時候很多人都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退,連目光都趕緊避開,好象生怕看上他一眼就會惹上什麼麻煩。
顯然很多人都知道他的身份,而且都對這個人心懷畏懼。
遊二先生和胖子之間有三張椅子,他就在中間的那一張上坐了下來,自從坐下來,他就沒再向四周任何地方看一眼。
空月下首整好有兩個位置,可聶雙飛在那兒嘮嘮叨叨,並不上前就坐。
那個中年胖子左右看了看,笑咪咪地道:“老人家,這裏有位置,這邊坐。”
聶雙飛這才上前兩步,看了看,皺着眉頭,並沒有坐下,不知道是不是因這空月是出家人,她不想和他坐在一起,總之看起來是不太滿意。
那胖子笑容更甜,頗有幾分殷勤地道:“老婆婆是不是不滿意,那我這位置如何,要不您坐我這兒?”
說着真的站了起來,往上移了一張椅子。
這樣他和那黑袍老者之間就空出兩張椅子了。
聶雙飛笑了:“滿意,有什麼不滿意的,一個座位嘛,能坐就行,關鍵是懂事兒就好,心誠就好。呵呵,老妹子,這剛好兩個位置,咱老姐倆就坐這兒吧。”說完,挨着那胖子坐了下來。
雷恨狠狠地瞪了聶雙飛一眼,“哼”了一聲,重重地挨着她坐了下來。
她這一“哼”別人還以爲她對這山莊或是今天的什麼人不屑、不滿,只有她自己心裏清楚,那是衝着聶雙飛的。
她向來最討厭的就是聶雙飛,南山鎮失利丟醜被聶雙飛撞上以後,就更討厭了,甚至想起這個人就恨得牙癢癢。
她尤其恨聶雙飛叫她老妹子,你跟**裝什麼大?那麼大把年紀的老太婆了,說話裝腔作勢,頭上還戴兩朵花,以爲你十八啊?妖里妖氣的,老不正經。
若換成平時,她怕是沒大打出手,也早已暴跳如雷了。
但今天不行,今天生氣歸生氣,惱火歸惱火,天大的脾氣也不能發作,也只能憋着。
不過這些賬一定得記着,等辦完了今天的事兒,新賬老賬一併和她好好算算。